“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吗?”年幼的路山彦问无崖子。
“没有。”无崖子为三清上了柱香,说道。
“可是,书上说,龙是存在的,皇帝就是真龙天子,是龙的化身。”年幼的路山彦辩解道。
无崖子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听着,山彦,大人们是最会骗人的,你要自己去证明,如果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龙的话,那就自己去证明,它的存在。”
“我证明它是有的,老贼。”路山彦看着飞腾在空中的生物说道。
自古以来,苍龙人对龙的幻想就从未停止过,龙是这个国家的图腾,却从未有人见过,它之存在幻想中,它雄伟的身姿,是否有翅膀,如果没有,它又该如何飞行,这些困扰着一代代的先贤们,以至于各种版本的形象层出不穷。
而现在路山彦可以帮他们下定论了,龙和蛇应该是近亲,它整体像蛇一样修长,可以自由弯曲,它长着类似鹿角一样的角,但却更加锋利,漆黑的鳞片互相咬合,像鸟一样的爪子强壮有力,它朝苍穹怒吼,发泄着孤独和不满,这个世界上就剩她一个人了,再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了。
大海翻腾,雷霆万钧,瓢泼大雨中,它傲视天地,它是神,是深海之王,却逃不掉那份沉重的孤独。
张子明凝视着翻腾的大海,无数的黑影冲破枷锁,跃出水面,厚重的乌云遮蔽了太阳,被染黑的海面上,妖魔乱舞,一场血腥的盛宴即将开始。
“啊!”张子明朝着大海上的怪物们咆哮,鲛人们听觉发达,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张子明,就像是蛇群发现了猎物。
张子明感觉自己热血沸腾,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一直都等待着这一天,这个老男人一直都在磨砺着剑,只等着出鞘的那一刻。
明神门再次发动,从黑洞中递过一把刀,他想都不想就接了过来,踩进冰凉的海水中,鲛人们蠢蠢欲动,但他们残存的理智却让他们警惕着这个老男人,不敢轻举妄动。
但张子明却并不打算就这么对歭,他大踏步的冲向鲛人群中,陌刀的刀刃在海面上划出一道裂痕,切开了海面。
越来越近的血肉气息让鲛人们愈发暴躁,他们对血肉的欲望压过了理智,他们弹射过来,准备将这个老男人撕成碎片。
张子明像抡大刀一样旋转起陌刀,将所有靠近的鲛人们切断,喷溅的血雾染红了大海和他的身体,而鲜血的腥臭味又刺激着这些鲛人们悍不畏死的冲进刀锋中。
“哈哈哈!”这个老男人狂笑着,杀进鲛人群深处。
张茂盛指挥着村民们有序的撤退,几百年来,他们一直都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他们在山上囤积了大量的耐储存的粮食,建造了坚固而隐蔽的地下城市,他们曾是掌握了这个国家的权力者,是这个国家最强大的家族。
一个女人突然回过头,抓住他的手,她深情的说:“茂盛,我等你,你说过会娶我的,别忘了我跟孩子。”
“我保证。”张茂盛在她额头上一吻,松开了女人的手,将她推回人流中。
“这是最后一批了吗?”他问道。
“是。”身后的年轻人回答道。
他回过头看了眼这些留下的人们,他们有多少是刚刚和他一样,告别了妻子,父母和儿女,然后毅然决然的留下来。
他们固然可以选择和妻子,父母和儿女一同团聚,连张茂盛自己都没法保证可以活着回去,但为了身后的人们,他们选择站在这里,哪怕因为恐惧害怕的发抖,哪怕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传说中的生物。
张茂盛想要说些什么鼓励一下他们,他嘴角抖动,但一想到未婚妻,想到她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他就想逃跑。
明明自己还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说要杀光那帮怪物呢。
“茂盛,”一个大汉说道:“说两句,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咱们就要上战场了,总得留下点佳话对吧。”大汉笑呵呵的,仿佛这只是趟郊游。
“我知道了郎伯,”张茂盛擦掉快要流出的泪水说道,这些老人们从来都固执的要死,每回张茂盛提出要杀光他们时他们总是带头反对,但真到了要上战场的时候,他们却比任何年轻人还要可靠,不愧是村子的支柱。
“兄弟们,诸位前辈,从今以后,我们就是英雄,是村子的英雄,”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大声说:“我很害怕,我怕死,我马上就要当爹了,我死了,孩子就没爹了,所以我怕死,但我不能跑,我跑了,就没人能保护他们了,我们从小就学过,鲛人的感知十分发达,如果我们跑了,他们就真的完了,所以,我们要保护我们的家,保护我们的父母,妻子,还有孩子,先祖有云,卫我家国兮,守四方!所以,战斗吧,兄弟们!”
“为我家国兮,守四方!”
路山彦看着张德昌他们一边哼着歌,一边磨着剑,那个失明的老人摇着铃为他们伴奏,“卫我家国兮,守四方。”
“小道长,”张德昌开口道,他浇了一碗水淋在剑刃上,“你为什么要留在这呢,这马上就要成了战场了,快跑吧,你不是张家人,这与你无关。”
他平静的磨着剑,看着原本斑驳的剑刃逐渐变得锋利,寒光涉人。
“我也想走啊,”路山彦叹了口气,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是我们来的时候是四个人,我总不能抛下他们,那也太不地道了。”
“是挺不地道的,”张德昌试了试剑,剑锋轻松的在墙上划开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