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袁守诚喊道:“众臣皆是自私自利之徒,怎会为国分忧啊。”
“哪有的事,”张谦宽慰道,“要相信同僚们啊,就这么定了,你退下吧。”
袁守诚感觉信念已经崩塌了,他曾将文法公视为标榜,觉得只有他才能拯救这个国家,觉得文法公才是苍龙国的未来,而今天,文法公却选择跟这些人同流合污,出卖国家的利益,置边境子民不顾。
“文法公!”
“好了,来人,把袁大人带下去,他累了。”鲁子敬冷冷的说道。
“且慢!”袁守诚说道,“我还有最后一言,”他带好官帽,将玉令插在腰间,“我袁守诚,自幼学习孔孟之道,以文山先生还有文法公您为榜样,深知国之大事,不可罔顾,今愿以死谏我昭宗皇帝及相国与众臣!”
“拦住他!”张谦喊道,但已经晚了,袁守诚一头撞在阶上。
所有人都被震惊了,以至于不知如何是好。
张平安摇摇头,纵使袁守诚愿为国死谏,也该不了事实,因为大人物们是绝不会因为一个小人物而就放弃他们的计划的,他的这位傻同僚还不明白,这满朝文武,身后又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们。
他不过是白白牺牲罢了,而且还搞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相国,这样好吗,袁大人既以死相谏,必定是有原因的,要是不解决的话,民心难平啊。”李沅说道,语气中带着不悦。
“这,”张谦面有难色,“臣可没逼他啊。”
“相国,要不这样吧,朕遣刘卿前往长城,就当是做个检视,看看袁大人所言是真是假,如何?”
“那,不好吧,刘司掾有大考重担,此时离开,恐回出事。”张谦说道。
“相国不必多虑,我愿为刘司掾分忧。”一直都在边上只是看着的钟师道说道,谁也不清楚钟师道是怎么突然坐上这个位子的,但考虑到是皇帝提名,应该是君权派的原因,张平安猜想,没想到这个一副清高的大文豪竟然是君权派,隐藏的还挺深的。
“可是,”张谦又准备说道。
“哎呀,相国大人,别可是了,怎么,文法公还儿女情长吗。”鲁子敬笑呵呵的说道,这个老东西又开始墙头草了,怪不得在朝堂上待了这么多年都不倒,还真有一手。
“但,但是,”在族中颇受信任的张谦也被搞得有些为难了,刘琰是张谦的得力助手,也从未有过不臣之心,虽然她只听从张谦的命令,但张谦是张家人,那就相当于是张家的刀,就这么让她去边疆,有太多变数了。
张平安走出,作为张家人,他该想办法帮张谦留下刘琰。
“张大人有何高见吗?”他还没开口,刘琰就已经发话了,她看着张平安,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张平安忽然明白,这是一个局,无论君权派,还是文法派,亦或者中立的钟师道,他们都是参与者,只为完成一件事。
“臣,无异议。”张平安说道,虽然他知道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些人绝对不会开心,对他们而言,国家远没有张家的发展更重要。
“既如此,就这么定了,刘卿,你星夜启程,前往玉门关。”李沅说道。
“臣,领旨。”刘琰回答道。
张谦慢慢的走过刘琰身边,瞥了一眼刘琰,随后从右侧登上相位。
刘琰恭敬的向张谦作揖,她知道身上的这份重担,唯有竭尽所学,方能报君厚恩。
钟师道叹了口气,想起刚见到这个毛头小子时,他是何等的雄姿英发,慷慨激昂,散发着朝气。
鲁子敬还是笑呵呵的,但却满怀心事,曾几何时,他何尝不是一腔热血,觉得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就能够了却天下事,却被现实磨平了锋芒,左右逢源,也许应该劝他再想想的。
明明只是个刚出头的新人,却非要逞英雄气,想过你的家人吗?
随着昭宗皇帝宣布退朝,众臣散去,袁守诚的尸体也被拖了出去,连地上的血也被擦的干干净净,清洁的宦官们一个个战战兢兢,他们不明白怎么好几位大臣们站着不动,张谦摸了摸脚下的石阶,回忆着那个年轻人,他也没见过多少次这个叫袁守诚的人,军法司那么多人,他贵为司空,怎么会记一个小小的司职。
但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司职,却做了他们做不到的大事,“怀礼,我见到了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只是你是为了你的小和,而他,却是为了这个国家。”
张平安坐在六司位上伏案疾书,他一个司职本没有这个权力,但他是张家人,总要给家族一个交代,证明不是张谦私自允许刘琰离开长安的。
说起来他也不太了解袁守诚,虽然他们是同一期的进士,而且他是少有的能和他说几句的。袁守诚在那一期里排在末位,而他是前三甲,而且袁守诚有在那一期里很多人都觉得他比较狂,动不动就说要打回河套去,所以也没多少朋友,但也就是他,做到了那一期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
“他玉带里有封信,你去帮忙转交给他的家人吧,这是他要求的。”张谦递给他一张纸。
“好。”张平安收起信,看来去苏州前,还要先去豫州一趟了。
“陛下,河套之祸,是什么?”养心殿,一个黑影问道。
“国师,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只管帮朕炼丹就是了,药引找到了吗?”李沅说道,他沐浴在药池中,热气腾腾,蒸出一身热汗。
“回陛下,”国师恭敬的说,“人早就找到了,只是,时机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