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逐渐消失，连带着这个男人的尸体，他的过去，他的野心，都随着这阵雾消散了。
秋山樱拿出一方手帕，擦掉刀上的血，将手帕丢在奈落的尸体上，看着手帕也化成雾气，开始消散。
一切都结束了吗，但也，太轻松了。
连秋山樱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就这么死掉了，还是说只是她想多了。
路山彦抱住小薰，眼神有些迷茫，“结束了？”
秋山樱也不确定，但看着路山彦的眼睛，她还是说道：“结束了。”就当是结束了吧，就算他会复活也不要紧，那就再杀死他一遍！
贺玄看着放晴的天空，冲着还在纠结于身份的药仙喊道：“喂，雾散了，我们该走了。”
药仙看了眼天空，忧虑的说道：“就这么简单？”
“怎么可能？”贺玄端起一杯酒，“好戏才刚刚开始。”然后将酒倒在地上，离开了醉花楼。
药仙想跟上去，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她背好方匣，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见。
三千推开门，阔大的房间里已经贴上了福字，换上了崭新的红绸缎子的被褥，一件已经完工了大半的嫁衣挂在窗边，绿色的布料上绣着含苞待放的牡丹，灵动的凰鸟，只等着凤兮携枝求凰。
“好看吧，我对我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喝杯热菜吧，南京的雨花茶，我很喜欢，你是我的姐姐，我们口味应该差不多。”颜如玉欣赏着亲手缝制的嫁衣，对三千说道。
三千做到圆凳上，早有一杯茶摆好，看来颜如玉早就知道她会来了。
她端起茶杯，掀开盖子，吹散了热气，小呡一口，鲜醇可口，还带着茶叶特有的清香，气韵高雅，“还好吧，只是普通的茶而已。”她合上盖子，放下茶杯，“真好，比我的牢房强多了，那里阴暗潮湿，到处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也就只有每天泛水的时候搁浅的鱼虾还有点生命的迹象。”
“如果你只是来跟我诉苦的话还是免了吧姐姐，我对你没多少感情，说说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吧。”颜如玉抚摸着嫁衣，感受着顺滑的布料在指尖传来的触感，那一针一线都带着她对未来的畅想，美好的让她想哭。
“有个疯子用某种阴毒的阴阳术解开了张怀礼的封印，然后我就出来了，水底可没有陆地有意思，虽然地上的人也是一样的无聊，只会幻想着虚无的东西，哪怕明知道不可能，妹妹，你也差不多。”三千拿起筷子，白色的象牙筷的头部被优秀的匠人们在筷子上雕刻出淡雅的菊花，并用金丝镶嵌，这是工艺品，本应该陈设在藏阁中，用来观赏和炫耀。
但却被三千用来吃饭，虽然筷子本身就是用来吃饭的工具，但如此奢华的制作实在是让人觉得暴殄天物。
全素宴，谁能想到高贵的颜家大小姐竟然最爱清水煮白菜，虽然在扬州，白菜的价格也不便宜，毕竟物以稀为贵。
“那可不一定，姐姐，凡事不去试一下，你又怎么知道就一定会失败的，再说，我们这种人，不就是生来就为了别人而活着吗，他是谁？”颜如玉观赏着未完工的部分，心想在这里绣个什么比较好，裙摆应该更适合一些不太艳丽的花吧。
“奈落，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我借给他的雾已经散了，死了也好，这样我就自由了。”三千放下筷子，清水白菜的味道就等同于没有，米粥也是普通的米粥，不过大米颗粒分明，吃到嘴里有股淡淡的甘甜，她拿起一旁的素白的手帕，绣着一朵不知名的花，擦擦嘴。
“你准备怎么燃烧呢，姐姐？”颜如玉回过头，这对姐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外貌，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发色，一样的眸子，一样的脸，连穿着都是一种颜色，最大的区别，也就是颜如玉的头发更长而已。
连动作都何其相似，她们互相是对方的镜子，看到了对方，就等于看到了自己。
“我会用我的火，烧垮整个大厦，你呢，妹妹？”
“我已经烧起来了姐姐，只是还差一阵风罢了。”
“你的风来了，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三千说道，她站起来，转身离开。
颜如玉也转过身，她闭上眼睛，轻轻挥动着手指，在空气中谱写着乐章，她也学习过大乐师师文的一些曲子，对旋律有着特别的见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沉醉在一个人的世界中，轻轻哼唱着刚刚想到的调子，“给我点时间，让我先把这首曲做完，贺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