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现在的路山彦的第一感觉是什么,他一定会说,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门里的那个男人和他刚下山时很像,但又不同,他刚下山时踌躇满志,对未来充满希望,而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忧郁的气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散乱的长发披肩,柔情似水,路山彦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这不会是女版的自己吧。
最惊讶的还是巨门,他亲眼确定自己已经杀死了除了这个孩子以外的所有人,而如今原本死去的人却又出现在他面前,太诡异了,难道说这个人身上也有神器吗。
而且让他疑惑的是,目标不是只有四个吗,怎么现在还多出来个人来。
“你是耳朵有问题吗,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柳山彦愤怒的说,他心中的没来由的怒火进一步放大,想要杀了他,扯断他的手脚,对,扯断他的手脚。
巨门突然一惊,急忙闪躲,但还是迟了一步,被一拳打飞,柳山彦的速度快到难以置信的地步,即使是升级后的他都看不清他的动作,不对,巨门看清了,他根本就没动!
而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一个瘦弱的人竟然可以一拳打退一个九尺高的壮汉。
巨门解除防御姿态,心跳加快,沉重的心跳声如战鼓一般敲打着众人的心房,巨门开始正视这个男人了,从刚才的速度和力量来看,他并不比辉夜姬差多少,甚至在速度上,还略胜一筹。
空气变得躁动不安,柳奈迅速抱起柳黄,他还没事,只是失去了意识,但另一个恐惧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小妹,七叔,柳橙和柳赤他们呢,她背起柳黄,朝家里跑去,却被路山彦一把拉住。
“你别拦我,我还要去救人呢!”她朝路山彦喊道。
啪!
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却成了灾难到来的序曲。
百里外,主人放下手中的水杯,酒足饭饱,准备休息一下,家具突然摇晃起来,“地震了?”他刚冒出这个年头,整间房子便拔地而起,被撕扯碎片,像翻腾的大浪朝中心冲去。
无数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丧命,连求救和惨叫都没发出就被扯碎,消失在翻腾的大地中。
巨门双掌拍地,以他为中心,百步之地被硬生生拔起,直插云霄。
路山彦拉住差点掉下去的柳奈,将她拉了上来,柳奈无助的看着毁掉的家,还有那些家人们,放声痛哭。
破军也不隐藏身份了,他穿梭在失控的街道中,掷出一道道锋利的钢丝,将飞舞的巨石和残骸切割成碎块,这本是他用来杀人的工具,却没想到有一天会用来救人。
但眼前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连破军都有可能葬身此地,巨门会失控着实是计划的失误,巨门太好用了,以至于忘了他的危险。“果然不该相信那个人。”破军冷冷的说道,他已经察觉了罪魁祸首的真面目。
“干的真棒。”奈落美滋滋的看着因为灾难而恐惧,最后陷入疯狂的人们,看着他们因为死亡而将丑恶展示的淋漓尽致。
这是风暴的靠近中心的位置,毁灭还没有蔓延到这里,但也不久了,崩坏不断侵蚀着残存的地表,人们惶恐不安,却无济于事。
奈落站在最高的建筑上,俯瞰着他所导演的剧本,名为毁灭的剧本,他想象自己是个乐师,随着心中的律动弹奏,敲打着各种乐器,他一个人便是一个乐队,伴随着怒涛的逼近不断的攀升着节奏,盛世就该用最高亢的音乐去演奏,只有宏大的旋律,才配的上这唯美的景色。
这才是现实嘛,这才是人性嘛,这才是我想要的。
“原谅我打断你的下午茶时间,奈落,你搞的是不是太过分了,这样对谁都没好处。”三千说道,她手中还抱着一大袋子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是奈落随手买下的。
即将到达高潮的奈落戛然而止,他遗憾的收回游离的心,无奈的说道:“三千,做人,开心是最重要的,不要死板,要学会变通。你在为他们祈福吗?”
“是。”三千说道,虽然知道虚假的祈福解决不了问题,但这是她唯一可以为这些要死去的人们做的事,也是她能想到的,为奈落减轻罪孽的唯一方法。
“如果是为了我的话,你还是放弃吧,”奈落将手伸向天空,用力握紧,“我是奈落,神是不会宽恕我的,而且我也没打算要她的宽恕,我要让她陨落,我生来就是神的敌人,哪怕是命运,我也要扭曲她,我生来如此。”
三千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说着狂妄自大的话语,也只有在谈论起秋山樱时,奈落才会展示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恨秋山樱,恨她的一切,以及她所谓的天道。
三千知道,从奈落于长江底释放自己的那时起,从奈落把她当成和自己一路人的时候起,她就为奈落而活,但奈落是为秋山樱而活的,无论他怎么否认,奈落只在乎秋山樱,只要能毁掉秋山樱,他可以付出任何。
三千很羡慕那个秋山樱,她是唯一不必为他人而活的人,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无论走到哪,她都是当仁不让的中心,像是高高在上的太阳,太阳不在乎地上的人们,少几个人对太阳而言没有任何问题,但人们失去了太阳,就丧失了生存的能力。
但对于她们这些被抛弃的人来说,只有黑暗是唯一的寄托。
“奈落,”三千念道。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