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辣椒蚊香

棚里挂着一个电子钟，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丁一要开始巡夜了。

他左手打着一个四节电池的手电筒，右手拿着一块小纸板拍打蚊子。

电筒的光柱射向这里，射向那里。好似丁一在努力寻找什么，又始终没有寻找到的样子。

“噼噼啪啪”，只听到纸板拍打身体的声音。

丁一走到食堂那里。

食堂前面竖着一根木杆，木杆上装着一盏电灯，无数的蚊虫围着电灯飞转，很多撞死在了电灯上，很多烧死在了电灯上，因此，电灯泡糊里糊涂，光变得昏黄不堪。

但是，蚊虫还在不知死活的飞腾，飞蛾投火，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吧。

丁一看到一个人在食堂里的自来水龙头上喝水，咕噜咕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响亮。

那个人一边喝水，一边趁机偏起头来左看右看。

那个人的神态有些不对头，是在打探着什么。

丁一躲在暗处，盯着那个人。

他是不是想偷东西？

果然，那个人喝了一会儿水，鬼鬼祟祟地观察了一下左右，一下闪进了食堂。

他要干什么？

偷东西？

下毒？在盐里面下毒？

食堂里除了南瓜，的确没什么可偷的。那么他下毒，那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丁一于是蹑手蹑脚跟过去，躲在食堂外面，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人。

食堂里也有一盏灯，和外面的灯一样暗糊糊的。

丁一看见那个人在食堂里东翻翻，西翻翻。他找到一个大塑料袋。丁一看清那是一袋干辣椒。那些辣椒有一股霉味，丁一知道。

那个人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塑料袋，将大塑料袋里的辣椒抓了很多在小塑料袋里。然后提在手里，大摇大摆走出了食堂。

丁一看见那个人没有下毒，心里放心了下来。但是，他偷辣椒干什么？丁一于是悄悄地跟在了那人的后面。

那个人朝工棚里走，丁一也就悄悄地朝工棚里走。

工棚搭在一栋六层的老砖房子后面，老砖房子后面有一座老式厕所，工棚就和厕所连在一起。进入工棚，必须从厕所前面走过。

那个人走进了厕所。

他偷辣椒进厕所干什么？

丁一听到里面撒尿的声音。

一股粪便的臭味扑面而来。

丁一差一点被臭味熏倒在地上。他死命地憋住呼吸，才稳住身体。

那个人撒完尿，右手抖着胯下的行头，左手提着那袋辣椒从厕所里出来，走进了工棚。

丁一想，辣椒弄在行头上，可是不好受的。

丁一看那工棚，工棚不过两米高，围栏是报废了的竹夹板，顶上是黑色的牛毛毡。

丁一走进工棚。

无数的蚊子暴风雨一般席卷过来，丁一的嘴巴、眼睛、耳朵、鼻孔，总之是七孔立即被蚊子占领了。

工棚里有一群的男人，他们都穿着裤衩，肉皮上油汗滚滚。

工棚里屎尿的臭味、脚的臭味、汗的臭味，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臭味杂烩在一起，丁一有些作呕。

但是，工人们好像一点都不觉得。

工人们看见丁一，也不奇怪，没人多看他一眼。人人热得奄奄一息，看他一眼别浪费了气力。

张文-革坐在一个马扎上，挥舞着巴掌搓身上的蚊子。

那个人将偷来辣椒递给张文-革。

张文-革说：“烧起来。”

丁一看见，棚里已经架起了一个大油桶。油桶旁边的地上堆着一大堆锯末子。

那个男人将干辣椒倒进锯末子里，用一把铁锹搅拌混凝土一样搅拌了几个来回。

然后，将搅拌好的锯末子掀进油桶。

油桶的下面开了一个小洞，张文-革点燃一张纸伸进小洞，油桶上面开始冒出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