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放在了车里,一前一后朝亮灯的地方走。
一步步近了。
丁一已经看到了黑屋前面搭起的灵棚。按照樟城一带的风俗,死在外面的年轻人不能进屋。
灵棚里摆着一口白木棺材,一个女人抱在棺材上。那是死者的母亲,她已经哭得奄奄一息了。
那个三十多岁的家属默默地四处走来走去。
十几个人坐在椅子上,围着一堆火,火星飘到空中,猩红的火苗在傻傻地笑。
没有人说话。
一个吹鼓手在孤独地吹着唢呐子,呜呜咽咽的。
气氛很肃穆。
丁一没有犹豫,大胆地朝灵棚走去。
那个三十多岁的家属第一个看见了丁一,他拍了拍旁边一个人的肩膀,紧跟着嘴里叫了一声,烤火的人都抬起头,他们看见了丁一。
丁一看见,那个三十多岁的家属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凶神恶煞。
丁一觉得有些不妙。
确实不妙,那些人看见了丁一,脸色大变,起身朝他围了过来。
丁一站住了。
那些人围住了丁一。
三十多岁的家属冷冷地问:“你就是工地负责人?”
丁一说:“我是。”
三十多岁的家属说:“你的狗胆还不小!”
丁一说:“我对死者的家属表示慰问。”
家属挥起一巴掌扇在了丁一脸上。
“慰你妈-b!”
丁一能够理解家属的心情,昂着头一动不动。应该就是丁一的不卑不亢激起了家属更大的愤怒,既然是来赔罪的,居然还硬得很!
家属突然拧住了丁一的一只胳膊,另一个人马上从另一边拧住了丁一的另一只胳膊。有人朝丁一的膝窝里猛踢,丁一把持不住,一下磕跪在了地上。
两个人将丁一拖到棺材前面,丁一的两只手被人控制着了,有人猛踹他的背,丁一朝前一扑,头重重地磕在了棺材的底板上。
丁一是要主动给死者磕头的,现在,不必要了。他这个头磕得实在是有些重,血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有人喊,打!打死他!
话音未落,脚板和木棍雨点般疯狂地落到了丁一身上,头上。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丁一毫无反抗的机会,一顿捶打,他也丧失了反抗的力气。他眼冒金星,听到一种什么声音,是一根燃烧着的木柴棒上火苗的笑声、和木棒破空的声音。
那根燃烧着的柴棒横着飞来,砰的一声击中了丁一的头。丁一脑壳里嗡的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丁一如一坨泥巴、瘫在了棺材前。
一个人说:“没有死吧?”
三十多岁的家属说:“死了就死了!正好陪葬。”
说话的人说:“真死了就有些不好办了。”
三十多岁的家属说:“你慌什么?法不责众,他死了白死。”
那个说话的人弯下腰探了探丁一的鼻息,说:“好像还有一口气,怎么办?”
三十多岁的家属说:“把他吊在树上,让他自己死。”
几个人将丁一拖到禾场边的山上,山上是高大茂密的油茶树。一个人找来了一根绑猪的棕绳绑了丁一的手,几个人合手将丁一吊到了树上。
三十多岁的家属还不解恨,走进屋里,提来了一个尿桶,对着丁一劈头盖脸浇了过去。一桶尿一股脑泼到了丁一头上、身上。空气里马上飘起一股恶心的尿骚臭气。
一干人快意恩仇地干完了这一切,重新坐到了灵棚里烤火。
冬天,山里的夜格外清冷。
这么关键的时刻,刁人龙去了哪里?
刁人龙走在丁一后面,他同样看到了那个灵棚,看见那口白皮棺材,看见了那个家属,看见了那群烤火的人。刁人龙同样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丁一继续往前走,他的脚步却迟缓了下来。他想喊一声丁一,叫他别过去,但是他没有喊,他怕喊声暴露了自己。
他和丁一落下了一段距离,当看到那个三十多岁的家属凶神恶煞的表情时,刁人龙感觉事情不妙,一下子躲到了黑暗处。
接下来就是丁一被打、被吊、被泼尿的全过程,刁人龙看见了全过程。
不过他没有冲过去,就凭他和丁一,他冲过去了同样送死!
丁一吊在树上,身体往下滴着骚臭的尿液,冷风吹过来,他像一只麻袋荡来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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