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树叶相交映盖,阳光一丝也没有洒下,已经距离日出好几个时辰了,此地仍旧是阴郁异常。
周围的同类没有同他搭话的,孤独的散发出属于自己死物的气息。
遥想昨日还是万人之巅,而今日便沦落至此,赵之流只觉得自己可怜得紧。他为宴海王唯一的儿子,自然风头不小。昨夜替父于相府中小聚,顺便商议一下赃款的分配问题。
可能是坏事不能做,有这个想法也不行,然后就被雷劈了。
在地府时,受道诸多议论,到阎王爷跟前时也诚惶诚恐,还不待他问些什么,便全盘脱出了,“阎王大人您明鉴啊,贪污纳贿的是我老子,我平时虽然没有干些什么好事,臭习惯还不少,但是我真的还没有收下那些金子啊。”
阎王爷微微皱起了眉,“啥玩意啊你,被天雷劈死的就是你这么个货色?你知不知你犯大事了!遭了天谴的人是不能入轮回的,得让你尝过了地府的流水刑具。”
“啊?”赵之流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就遭天谴了,心里存了一点疑虑,“阎王大人,是不是劈错了,是不是该劈我爹,然后不小心劈到我了。”
他觉得这个可能还是很大的,毕竟父慈子孝那可是全燕南都知道的,上天要惩罚他爹便让儿子顶替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父子一场,要真为他父亲受则本也是情理之中。
“搞笑嘛,你当电母瞎啊。”阎王爷虽说笑着,到底本着恪尽职守的原则,取出生死簿校对。
赵之流看着他翻动的速度极快,忍不住有些担忧。抬起头却什么也看不清,似乎是生怕他找错了,提醒道:“大人,草民赵之流,燕南国赵元镶的儿子。”
“你叫嘛?”
“赵之流啊。”
阎王爷微微皱起了眉头,"我的乖乖欸,敢情劈错人了?"
“就是嘛,我就说我这样一个本分人是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呢,大人您可一定要还我清白啊。”赵之流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只恨不能上前去抱着阎王爷的大腿。
阎王爷也奈何不得,短暂的思量后道:“此事我和天庭那边自会有交涉,当务之急得想办法把你给送回去,只是你肉身损毁,只怕是得换个身份了。看你素日里也不是个什么好人,投胎到凡俗人家也算便宜你了。”
说着,他继续翻动着,看着有哪家合适的正有婴孩出生。
赵之流也不傻,从前锦衣玉食的哪里能够受得了平民的生活,这些神仙毁了他的肉身总有法子替他复原的,忙道:“人身都不过烂肉一块,大人您……”
“说的好。”埋头看簿子的阎王抬起头,重重的拍了拍桌案,“牛头,送他去吧。”
总而言之,赵之流还没弄清什么情况就被拖走了,只是跳过了喝孟婆汤,走转生门的道路。反而把他丢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门,关门前他甚至清楚的听见了来自牛头的嗤笑。
他醒过来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一句戏言竟然当真了,他重生到了一块烂肉上。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应该是个乱葬岗,素日里没有人来,方才倒是有两个偷摸着丢尸体的,他唤了几声,愣是让这地方多了两具尸体。
还不如附身到平凡人家,有手有脚的,何苦在这里被尸臭所包围着,连动弹一下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