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素苓仙子仓惶离去的身影,良久之后,玉瑶一声轻叹,脸上再无半点凶狠之色。
“瑶儿,你又何必这般对她,那素苓仙子也是个可怜人。”云天拉着玉瑶的手,轻道,“我知你划伤她的脸,是想避免她被送到凡间,可你也不用这般冷漠吧。”
玉瑶无声叹道:“我若不这样,那炬弛星君定会要挟更多我昔日故友。如此,便是要断了他此种念想!”
没想到,刚刚摆脱雷宫之人,火宫的又来了。看来自己二人此行,怕是要比想象的更加凶险。
云天牵上马匹,对玉瑶道:“瑶儿,我们走吧,他们既然发现这里,说不定还会再有人来。”
“云天……”玉瑶叫住他,面露犹豫之色。
“怎么了?”见状,云天连忙问道。
“我想……去一趟无拘国。”
“无拘国?为何去那里?”云天满是不解。
“我想去救我那旧友,茗野仙子。”
想起刚刚素苓之言,云天知她所指,不过随即疑惑道:“你如何知晓,茗野就在无拘国?”
“她是和雷宫的仙娥一起被送到凡间,想来定是雷公殿之人干的好事!”说道这,玉瑶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只听她冷声道,“他们定是想让凡人替他们寻找那圣婴,才会拿仙娥去讨好凡人!”
云天一听颇觉有理,想了想又道:“那也有可能送去君子国啊,兀宁筵那厮不也帮他们找圣婴了?”
玉瑶神情森冷,缓缓道:“当时君子国正备战,那国主尚廉固定不会让他随意调遣人马去干这等事情,所以,只会是将人送去了那个,可以肆意妄为的无拘国!”
伏獠国,积角城。
此地是伏獠国练兵之处,城中有守军八万,碎石粮草囤积充足,桐油火把应有尽有。陆吾守卫复昱城之时,未将此地守军抽调前往,便是想以此地为最后堡垒。
两国联军攻破复昱城之后,并未立即向前进兵,而是在积角城百余里外安营扎寨。攻打复昱城,联军损失不小,眼下兵困马乏,正是休整之时。
陆吾站在城楼上,眺望远方。眼下夜色已深,他却毫无睡意。这时,蓐收匆匆行至跟前,禀报道:“国主,探马来报,敌军已在百里之外扎营。厉南殇的车架刚刚离营而去,看那方向,似是要返回无拘国。”
“厉南殇走了?”陆吾一听,不禁皱眉问道。
“正是。”蓐收点了点头,继续道,“另有消息,兀宁筵亦于两日前离开军中。末将猜测,他定是要回君子国与那洣苼郡主完婚,这厉南殇,怕也是要去那。”
陆吾点头道:“他们一走,联军应该暂时不会攻城。我们可趁此机会,多加准备,你速命人从筑圩城紧急运送石块至此!”
“末将领命!”
蓐收走后,陆吾翘首凝立,不多时,又一个身影一蹦一跳地朝他行了过来。
“石头人!你莫不是白天被吓傻了,所以现在睡不着?”小丫头青漯来到陆吾身边,一脸笑意。
“青漯,今日相救之恩,我陆吾铭记在心!”陆吾对她抱拳谢道。
小妖精撇撇嘴,不屑道:“谁要救你了!那些无拘国和君子国的贱种欺负了我阿姐,祖奶奶这次带着枭驹阿哥前来,是专门找他们算账的!”
陆吾看着她娇俏倔强的小模样,不禁微微一笑,又道:“不论你此来为何,今后,你和枭驹都是我伏獠国的贵客。我伏獠一国,永远欢迎你和你寨中苗人。”
“嘁!谁稀罕!”青漯翻翻白眼,嘲笑道,“你伏獠国的都城都没啦!说不定以后,你们还要跑到九夷与我苗寨做邻居呢!”
“哈哈哈!若真与你们做个邻居,倒也是件美事。”陆吾笑道。
见他一脸坦然的样子,青漯眨眨眼,想了想,又道:“你们明明有那么多巨灵,你自己也是巨灵,为何不化身之后,将那些人灭了?”
陆吾摇头道:“巨灵之力,不可加于凡人之身。我们都曾立下誓言,怎可违背。”
青漯听得微怒,叱道:“可你看着那么多国人惨死在屠刀之下,就无动于衷么?你明明有能力救他们!”
陆吾收敛笑意,望着远方,沉声道:“巨灵之力若被滥用,对黎民之祸,远大于这场战争。”
“何谓滥用?”青漯瞪着他,怒道,“你为救国人而诛杀恶贼,实乃正义之举,怎可说是滥用!”
陆吾摇头道:“君子无拘两国之兵,亦是凡人,凡人之战,当决之于凡人之力!自混沌时起,我巨灵之力与巨兽之灾相应相生,如今兽灾已除,巨灵之力,自当息隐。”
“你这榆木脑袋石头人!死心眼!大笨蛋!”见他好歹不听,青漯不禁连声怒骂。
望着她那刁蛮的模样,陆吾只是微微一笑……
自入了大禹山,一路奔向无拘国,山路虽然曲折,但还算平缓。云天和玉瑶一路西行,本也要经过那里。无拘国位处大禹山脉的一处峡谷之中,若走山路可以绕道,若走谷路,则必经无拘国。
此刻,崎岖的山路上,正有一群人艰难赶路。他们个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逃亡的流民。
这一行约摸三四十人,男女各半,大多是异人,中间夹杂着少数几个凡人。眼下正值君子国讨伐异人伏獠两国,这些人便是异人国仙巫两城的流民,想要经大禹山脉,逃到九夷寻个生路。
“兄长,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九夷?”一个年轻的女子,对着前方行路的男人问道。
她面容憔悴,嘴唇干裂,走在难行的山道上,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
“照此速度,怕是还要行上三四日才能到哩。”
男子也一脸疲惫,不过,能在兵荒马乱中捡得一条命,他已觉庆幸。
女子似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便也不再言语,跟着众人默默前行。
“哈哈哈!捞到一条大鱼!”
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吓得逃亡的众人心中一颤!
只见前方的密林中缓缓行出十余人,个个手持兵刃绳索,有的还拿着网子,一看就知来者不善!
“大哥,不枉咱们兄弟苦等两天!我就说这里必有流民经过,果不其然吧!”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对那为首一人笑着说道。
“哈哈!二弟,此番叫你言中,一会就捡两个漂亮点的给你,待你玩够了,再拿给其他兄弟!”大哥哈哈笑道。
闻言,那赤身汉子大喜,挥舞着长刀便向那群瑟瑟发抖地流民行去。
“大伙上!老规矩!老的壮的杀!女的弱的抓!”
大汉一声令下,一伙贼人立时如豺狼扑兔一般,向那群异人流民冲了过去!
那三十四人皆是饥渴交加,还有不少妇孺,哪是这群凶悍贼人的对手,见他们冲来,立时便吓得四散而逃,惊叫连连。
“全带走!回城里慢慢分!”
大哥一声令下,众人自不远处的树林中牵来兽骑,将所有尸体都绑在了兽骑身上,而那些活着的男女则被成串捆住双手,驱赶着行路。
他们动作熟练,分工明确,丝毫不理会那男男女女的哭叫声,显然是经常干这等事情。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劫人!”
一声怒喝陡然响起,只见不远处的树林中正迅速奔来数十骑,他们兵甲齐备,气势汹汹,看得那掳掠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里也是你们撒野的地方?”那群骑兵奔至众人跟前,为首一人指着赤膊大汉怒喝道。
看清来人,那大哥立时换上了一副谄媚笑脸,上前道:“原来是夫驮将军!我等……我等不知将军在此,多有冒犯!多有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