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獠国,积角城
兀宁筵和厉南殇在婚典结束之后,未过多久,便再次回到军中。此次联军还借着休整之机,补充兵员,现在又恢复至十万之数。
“哥哥,你说我们还要不要攻这积角城?老鬼无情无义,我们还替他卖命作甚?”厉南殇和兀宁筵骑马立于军中,看着前方艰难攻城的情景,厉南殇不禁抱怨道。
“此地靠近九夷,攻下积角城于我们后续行事有利。而且,现在还不到与老鬼闹翻的时候。”兀宁筵一脸淡然,转向厉南殇道,“南殇,我现在终于理解,为何你对老鬼如此之恨!”
“哥哥,你莫担心。异人伏獠的城池攻下之后,也有我无拘国的份。咱们以后,不怕没有容身之地!”看着那不断爬上城墙,又不断被砸落的士兵,他又疑惑道,“哥哥,咱们为何不攻筑圩城,那里一个守军都没有。”
兀宁筵摇摇头,淡淡道:“那里尽是筑圩填海的挑夫,咱们攻它作甚。那亡精之海若无人去填,将来海水流入内河,第一个祸害的,就是你我两国。”
“可这积角城内有七八万守军,咱们不过十万人,想攻下来谈何容易!”他无拘国兵力有限,看着这般损耗,厉南殇心中也十分着急。
兀宁筵长叹一声,远远地环顾着积角城四周,心中也不知想些什么。
城楼上,见再一次打退联军攻势,陆吾和蓐收不禁相视一笑,守城的士兵纷纷累的瘫倒在地。他们不断以巨石投击守卫城池,所有人手上都磨出了血泡,有些士兵一身狼狈地坐在那里,双手微微颤抖,指尖还滴着鲜血。
“石头人!那些家伙退了!你快派人去城下捡他们的兵器啊!”青漯跑到陆吾身边,一脸着急地说道。
她见守城以来,城中士兵一直都以巨石还击,所有士兵身上的兵器全是石头做的,不禁暗自替他们着急。城中士兵勇猛健硕,训练有素,若是全都拿上铜铁兵器,哪用这般憋屈守城,直接冲出城外,就将那鸟蛋联军给灭了!
陆吾却是无声轻叹,摇了摇头道:“我曾与白帝立下誓言,无有王诏不具甲兵。现在……我们还不能使用兵器。”
青漯一听,直欲昏厥!她恨恨上前捶了陆吾几下,怒极道:“你莫非脑子也是石头做的!生死攸关,你还守个屁的誓言!现在进攻你的,就是未来白帝的军队!他若将来下道诏书让你们全部自尽,你是不是也照做?!”
“我……”陆吾被问得一愣,可还未及开口,就只听小丫头继续骂道,“你不都派了巨灵离开国境,已经破了誓言,现在还在这假惺惺守个什么!这些臭鸟蛋人多粮多兵器多,你就这一座孤城,能抵挡得了多久?”
陆吾被问得无言以对,只得讷讷地站在那,呆呆地看着她。小丫头气得满脸通红,仰着脑袋瞪着他,那模样说不出的娇俏可爱。陆吾看得久了,竟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将头转了过去。
青漯见他不说话,却仍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不禁又上前用力捶了他几下。她现在修为大进,那一下下敲在身上,立时发出砰砰的声响。
“青漯,你……你和枭驹……先走吧!”任她打骂半晌,陆吾突然轻声道。
青漯听得一愣,抬头不解地望着他,只听他接着道:“你们已经帮我很多,这城池……我也不知能守多久,实在是不愿再连累你们!”
“你……你若当真守不住了,不会带人逃走么?”
青漯忿忿道,“逃去九夷,逃去澄脐山,难道你非要待着这等死么?”
“现在……还不到时候,若真守不住了……再逃不迟!”
见他一脸坚定之色,青漯只觉万丈怒火发泄不出,只得又恨恨地捶了他几下。
云天和玉瑶刚刚随钟圭进入迟绩城,入眼就是一副萧条肃杀之景。
街道之上尽是往来巡逻的骑兵游勇,百姓大多躲在家中,鲜少有出门游荡之人。见云天一行走在街上,不少屋舍的窗户会偷偷打开一条小缝,里面射出一道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城楼下,街道旁,时而能看见受伤的士兵席地而坐,正一脸暗淡地望着他们。秋中婚典将近,但这满城景象,却哪有半点喜庆之色。
“公子,这里……”云天一脸讶色,虽能猜出大概因由,但还是为这惨淡景象吃惊不已。
钟圭轻叹一声,缓缓道:“数日前,君子国大将辛师鳌带领五万枭齐军,进驻波页城,加之城中守军共十万人马,已数次攻打迟绩城。”
“他们毫无因由,便可轻易掀起战火么?”云天不解道。
“因由?”钟圭无奈一叹,道,“我两国积怨日久,想出兵,哪还找不出个因由。”
云天无声点点头,想想之前钟圭派兵将自己从谷也泫手中救下,便是窝藏凶手这一条,也够他们出兵的。他将城中扫视一圈,虽看到不少伤病残将,但城内守卫有条不紊,丝毫未见乱象,想来,他们定也早做好应对君漳联军进犯的准备。
“公子,数日后的婚典,可有影响?”玉瑶环视着城中景象,听他们聊了一会,也不禁出声问道。
钟圭见玉瑶开口,神色立时微微一振,不过,转眼又变得沉闷。他朝玉瑶看了一眼,轻叹道:“我近日正为此事烦忧,好不容易等到二位前来,这才有个商议之人。”说着,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驿馆道,“我们先进驿馆,在下与两位慢慢商讨此事。”
刚刚行进驿馆大门,云天一眼便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竟是刕阳国将军那齐乌。此次,他倒是没像上次在白帝城那般,身边时刻不离女人。
云天进门后,只见他正舞着一把大马弯刀,刀风霍霍,虎虎生威,心道,这位镇守北疆的大将军,确实威势不凡,并不全是个贪花好色的下流草包。
那齐乌见人进馆后,立时停下了动作,待他见到云天,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嘴角便露出丝丝阴狠的笑意!
“那齐将军,好久不见!这次,不是乘车来的吧?”云天见他一脸阴毒的模样,对着他抱拳,皮笑肉不笑道。
那齐乌顿时神情一狞,不过,这次他倒是学会克制,没有立即冲上来,而是将手中弯刀狠狠一下插到了地上,双目冷冷地盯着云天,阴**:“本将此前来,是准备多受你几个响头!”
“我区区一个小厮,磕几个响头算得了什么。”云天淡淡一笑,道,“倒是将军你,行路骑马注意着点,别摔坏了身子!”
“那齐乌!”
将军还待发作,大公子乐崖在一旁冷喝一声,他顿时将话憋了回去,默默退到了一旁。
“大公子!”
“钟圭公子!”
乐崖和钟圭互相抱拳施礼,相视一笑。随后,钟圭便带着云天二人进了一间屋子。他们所处的驿馆不大,只有区区几间屋子,这样的驿馆,在城中有好几十处。
刚进房间,就只见房内还站着一人。云天定睛看去,顿时惊喜道:“池嵬大哥!”那人身形高大英武,正是池嵬具。
“云兄弟!”池嵬具笑着对他抱拳道。
池嵬具为人爽朗耿直,云天与他虽不算深交,但短暂相处的时日,二人颇为投缘。此番久别重逢,云天不禁喜上眉梢,急急上前,就欲和他好生叙上两句。
“云天!”
玉瑶突然叫了一声,他停住脚步,转头不解地看向她。
只见她缓缓行了过来,定定地朝池嵬具看了一眼,转而对云天淡淡道:“此人不是池嵬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