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无声,腊梅飘香。地上满是厚厚积雪,即便再小心,一脚踩下去,总会发出咯吱轻响,凝神细听,格外清晰。
约摸五六个人影,渐行渐分,自不同方向聚向林间小屋。他们矮着身子,轻着脚步,手中执着刀剑!一路靠近小屋,并无异状,屋内火光摇曳,却不闻人声,想必屋内之人已然入眠。当先一人靠近门前,缓缓伸手欲去推门。
然而,当木门刚刚被推开一丝缝隙,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短剑疾射而来,将将穿过门缝,正正插在他脑门上!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瞪着惊恐双眼,直直倒了下去!
门外几人立时大惊!急急聚拢在一起,紧握刀剑,一脸警惕地看着小屋门前。木门被倏地一脚踢开,兰芯缓步行出,面如寒冰,碧眸之中凶芒暴闪!她弯腰将插在那人头上的短剑拔出,毫不迟疑地地朝对面几人大步行去!
那几人暴露之后,自不远处的村落中又急急行出十多人,他们手执弓弩迅速朝着小屋方向奔行!就当他们靠近小屋前那激战的众人时,立时张弓搭箭,瞄准前方!
唰!
一道火光猛然射来!察觉道异状,那群弓弩手急忙闪身躲避,再定睛一看,原来朝他们射来的是一根火把。
就在这时,云天猛然自屋后窜出,手执弯刀,趁他们一愣神的功夫,急速掠如人群,挥刀猛砍!
阵阵惨叫不断响起,鲜血染红了大片雪地。眼看那围攻而来的十多人即将被二人解决,突然一阵火光闪现!
转头望去,又有十多人迅速靠近,他们刚刚来到小屋外,便立即用手中火把将茅屋点燃,顷刻间,那里已是火光一片!
拴在屋边的马儿受惊,挣脱了束缚,仓惶奔逃而去。云天和兰芯心中一凛,顿时杀意更盛!云天奋力将剩余几个手执弓弩之人砍翻在地,这时,小妖手中青芒爆闪,转眼间也将四五人刺穿!
一番交战,那些围攻小屋之人已经折损大半,这时,只听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喝!
“少国主有令!杀了这二人!赏城池一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面前这对男女十分凶悍,那些剩余之人,仍然壮起胆子,朝他们冲杀过来。
此番再度交手,云天发现,这次围上来的人群实力要比刚刚那些人强出许多。一番激战,好不容易将身边的四五人解决,再看小妖那边,身边也已多了好几具尸体。
二人掠至一处,凝神细看,只见不远处还有三个蒙面之人,只是观望,并未上前交战。相视一眼,杀气愈盛,齐齐出手,直朝那剩下的三个蒙面人掠去!
那三人却并没有交手之意。见他们攻来,竟想也不想,直直朝着村中奔逃。二人心中微奇,看那三人的身手,都是修为不低之人,却如此不战而退,令人不解。
回望小屋,那里早已被火光笼罩,随行的马匹行李皆不复存。云天思索片刻,急急对兰芯道:“去村中夺他们的马匹!”
二人急速奔入村落,但是寻遍各个角落,却哪里有半匹马的踪影。远处隐有蹄声传来,那三个蒙面之人,定早已骑着仅剩的马匹离开了此地。
云天凝立雪地之中,四望一眼,沉声道:“他们动手之前,就先将马匹放跑了!”
兰芯蹙眉道:“这些人,似有计划拖延我们。难道,他们知晓我们要去姬姓宗祠?”
云天摇摇头,冷笑道:“这些人跟姬姓族人无关,刚刚他们刻意说什么少国主有令,若真是兀宁筵那厮派人前来,还需要蒙面遮掩么?”
“你断定也不是那臭鸟蛋?”
云天点点头,定声道:“兀宁筵若能召集这么一班人马,那我昨夜就已经死在黄邺郡了。这些人不过是打着他的旗号,掩藏身份罢了!”
如此说来,在黄邺郡中还有谁会派人来截杀他们?
兰芯道:“公孙享和姬中允,我们在那里的仇人,就只剩剩他们了。”
云天微一斟酌,缓缓道:“不会是姬中允,他们在黄邺郡中有那么多人,要杀我们,何必等到此处动手?而且,他也没必要假借他人身份。”
“那定是公孙享了!”兰芯恍然道,“曲锦夫人不让他找我们麻烦,在郡中又有敖跃拦着,他就只能等我们离开再偷偷动手了!”
云天未置可否,因为在他看来,黄邺郡中想杀他之人,可不止这二人……
没了马匹,兰芯只得化作榆兕兽身,载着云天继续行进,思虑着,等到下个落脚处再想办法。
晴日暖阳,走在枝繁叶茂的树荫下,只觉凉爽湿润,清凉舒适。三苗与炎谷东西相隔,中间是千瘴山脉。自三苗向西一路直行,翻过此山,便入炎谷地界。
花栎瑾高兴地指着前方烟雾缭绕的山峰说道:“玉瑶姐姐,前面就是千瘴山,只要过了那里,再走上一日,便可至天炎山啦。”
自身上的袋子里取出两个药丸,递到玉瑶手中,微笑道:“那山里多瘴气,姐姐若是觉得不适,将这药丸放在鼻下嗅上一嗅就没事啦。”
玉瑶微笑着接过药丸,似突然想到什么,在袖中一摸,取出了两个小小的蛊虫尸体,伸手递到了花栎瑾面前,轻问道:“娃娃,你认识这两只蛊虫么?”
花栎瑾接过细看一眼,蹙眉道:“这只黑色的,我倒是认识,但这只红色的,我却未曾见过。”细观两只蛊虫,面色微沉,缓缓道,“这只黑色蛊虫名为‘束身蛊’,乃是我苗蛊之禁忌,只有在需要驯服猛兽之时,族中才会允许使用,可影响其神志,继而控制其身躯。”
玉瑶又问道:“若被施在活人身上,又当如何?”
花栎瑾面色更沉,肃声道:“若是心智正常之人中了这蛊虫,人性与蛊性相抗,则会疯癫似狂。若是心智本就大乱之人中了,就极易受蛊性驱使,变成受人操控之傀儡!这蛊虫在我族中还有一个用途,便是每当有妖类族人抵抗不住兽性侵蚀之时,就以此蛊来控制住他们,以防祸害旁人。”
听及此处,玉瑶已能大致确定,婚典那日,在怡琼阁外使用大片蛊虫来对付阁外士兵的,应就是兰芯那阿翁。
花栎瑾面色忧郁,心情甚是低落,又道:“玉瑶姐姐,精善此种蛊虫之人,大多出自我黑苗,你若是再遇见,可要小心点。”
玉瑶点点头,道:“那红色蛊虫,竟连你都不认识么?”
花栎瑾面色愈发凝重,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那红色蛊虫,又凑上去嗅了两下,沉声道:“这蛊虫毒性猛烈,而且似是以特殊手法养殖,能养成此蛊,那人蛊术定然十分精湛!”
“这蛊虫不仅不惧烈火,甚至连你南疆的火邪珠都不怕。”
玉瑶心有疑虑,虽然事情已过去有些时日,却不知那日,在火场中给池嵬具致命一击之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