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缓缓停在了玉瑶面前,漂浮半空,呼呼扇动着翅膀。宓妃睁开双眼,费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朝玉瑶看了一眼,轻道:“带他回去吧。”
玉瑶蹙眉看着她,见她面色苍白,浑身无力,气息甚是虚弱,不禁微露疑惑之色。随即她看向云天,见他一动不动卧在那里,肩上似还有伤,立时一急,连忙上前将他搂进怀里。
乍看他一眼,玉瑶心中狠狠一揪!只见他脸色惨白,浑身瘫软,气若游丝,还有肩上那道伤,伤处极深,显已动及筋骨。
玉瑶倏然火起,厉目瞪着宓妃,沉声道:“他怎会变成这样?谁伤得他?”
宓妃一身疲软,头重脚轻,无力道:“一言难尽……待他醒来……你自问他吧。”朝云天深深看了一眼,便闭目不言。
见她这模样,玉瑶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径自将云天扶起,带着他朝苗寨飞去。青鸟也自带着宓妃,直朝天子峰方向飞去。
“宓妃……”望着那正欲远去的身影,玉瑶欲言又止。
闻声,青鸟又停在了半空。宓妃本欲卧下休息,听到玉瑶声音,她未曾回头,只幽幽道了一句。
“你放心……今后……我会离他……远一点……”
西域,君子国,尾崖城外
辛师鳌自迟绩城外惨败之后,被国主尚廉固一怒之下贬为步卒。此番,国主遣他率领五万大军,会和无拘国内一万守军,共计六万人马驻扎于尾崖城外,欲戴罪立功。
不过,国主命他带兵来此,意图却十分奇怪。依照指令,他只需将大军驻扎在尾崖城南门外,阻断城中进出通道,而不用领兵出战。
如今西域局势多变,他原以为国主派他前来,乃是为了剿灭城中五万昆仑军,不想,却只是叫他阻断城中南去通道。此命令乃是经由少国主发出,直至现在,他都尚未明白其中真意。
兀宁筵和厉南殇各骑大马,冷眼看着众士兵安营扎寨。他们本一心惦记着出兵澄脐山,去抢回那孩子。不曾想,尚廉固密令到达,命他二人带兵来此围堵尾崖城。纵然心中极不甘愿,兀宁筵只得安抚住厉南殇,一起领兵前来。
“哥哥!你为何非要听那老鬼之言?这城中昆仑军关吾等何事,咱们尽快去澄脐山,将那孩子夺回才是正经!”痛失一臂之后,厉南殇抢夺圣婴之心,甚至要比兀宁筵还急切。
兀宁筵长叹道:“南殇,你当我愿意来此?只是,咱们现在还不能与老鬼闹翻,若是失了君子国扶持,你我很难成事!两日前,澄脐山传出消息,杉支辽那伙人,已经全部折在莫离峰下。往后,还是得靠咱们自己。”
厉南殇狠声道:“哥哥,我自可将驻扎在复昱城的五万人马调往澄脐山!只要久垣肆不出手,我大军压境,难道还斗不过那仙姑子?”
兀宁筵沉思片刻,摇头道:“若无妥善理由,轻易调动如此多人马,怕是要遭老鬼责骂。”
“笑话!我自调遣我无拘国本部人马,关那老鬼何事!”见他事事都忌惮老鬼,厉南殇暗自火起,怒声道,“哥哥,你当老鬼今后待我兄弟俩,还会似过去那般么?别忘了,他现在可是一心要给你我添几个弟弟呢!”
提及此事,兀宁筵心生烦躁,不耐地摆摆手道:“来都来了,还是先将此地之事处置了,再谋后策吧!”
厉南殇正待再言,却只见尾崖城中快步奔来一队人马,领头之人正是少昊。他来到兄弟俩面前,恭敬抱拳道:“少国主,厉国主,不知二位突然率兵来此……所为何故?”
厉南殇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愿搭理他。兀宁筵一脸冷漠,盯着他,淡淡道:“吾等收到消息,说北境平廊郡中有大量兵马调动。为策尾崖城周全,方才领兵来此支援。”
少昊惊疑道:“哦?竟有这等事情?既如此,便多谢少国主与厉国主美意!”
兀宁筵道:“公子不必客气,自回去整顿兵马,好生防范就是。”
少昊犹豫片刻,又道:“少国主有所不知,自我带兵来此接防,城中粮草军需供给不甚通畅。如今大战在即,我须得去戈易城搬运粮草,否则战事一起,城中补给难以为继啊。”
“此事勿须公子忧心,城中粮草军需等一应供给,自有吾等替你安排。你只需回城,督促将士全力守城即可。”兀宁筵冷眼看着他,又道,“公子应当知晓,尾崖城乃是我西域边陲重地。倘若有失,北莽可趁势侵夺我西域百里疆土!故而,请公子通令守城将士,务必殊死一战,绝不可有丝毫退却!”
“这……”少昊略一迟疑,马上被兀宁筵阴冷的目光一扫,无奈之下,只得沉声应道,“既如此,在下这便回城,安排布防事宜。至于后勤补给之事……便有劳少国主了!”
兀宁筵点点头,嗯了一声,少昊见状,只得领着众人回转而去。
回城路上,石夷满面担忧道:“公子,北有轩常大军压境,南面又被兀宁筵这厮截断退路。看来,他们当真要将我们尽数剿杀在尾崖城中!”
少昊眼中厉光闪现,定声道:“他这点心思我自知晓,不过,这一仗我们却是非打不可!”
石夷长叹道:“可是,北境此番有备而来,我们却是缺甲少粮。若战事一起,于我而言,必是一场苦战!可惜了我五万昆仑男儿,北面外寇刀枪,南受内贼暗箭!此一战,也不知要折损所少将士!”
少昊面色淡然,平静道:“此一战,伤亡在所难免,你只需督促将士用命,全力为战即可。”
石夷是领兵打仗的将军,城中将士多有他手足兄弟。看着他们身陷窘境,他实无法淡然处之。回望一眼那君子国大军,他暗骂声娘,恨恨道:“公子,难道我们真要将五万人马全部葬送此地?要我说,君子国此番不过来了五六万人马,咱们大可趁其不备,连夜出击,直将这些人灭了就是!”
少昊听得直摇头,冷声道:“休得胡言!迟绩城一战,我们锋芒太露,现在断不可主动与君子国开战!”
他聚目望向北方,面色微沉道:“此番守城,战况愈是胶着,于我越是有利!通告全军,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有擅退半步者,立斩不饶!”
“末将遵命!”
入得城内,少昊想了想,又对石夷道:“澄脐山中情况如何?”
石夷道:“有消息传来,云兄弟两日前已经回到澄脐山。而玉瑶姑娘,她将莫离峰据为己有,还收服了不少夷人。现在,她被夷人尊为赤练圣女,在天子畿内,威名远扬,无人不晓!”
少昊听得微微皱眉,良久,方才轻叹道:“这个女人……实在太厉害了!可惜……真是可惜……”
石夷看他神色,知他对玉瑶觊觎之心更盛,不过眼下却又无可奈何,沉声道:“公子,咱们现在还是先顾好眼前之事吧。前几日,公子令属下传信,现在那信已送达。只是不知……那老家伙会不会前来襄助?”
少昊神色不变,淡淡笑道:“他若来了,咱们损失些兵马,也算值得。他若不来,那咱们这五万人……可就真就要葬送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