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脐山,苗寨
时入深冬,天气愈发寒冷。晨光中,澄脐山迎来今年第一场雪。雪飘如柳絮,落地即融,不似北境那般鹅毛大雪,顷刻间令大地蒙素。
屋外寒风飘雪,屋内暖意融融。昏睡三日之后,终于,云天缓缓睁开眼来,入眼便是玉瑶那娇媚动人的容颜。她静卧身侧,犹自熟睡,云天定定地看着她,恍如隔世。
分别日久,她眉间竟多出了一缕红缨纹案,也不知这段时日经历了什么。细看两眼,只觉她风姿更胜往昔。鼻间芳香萦绕,云天心中痒痒,连忙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你醒了!”睁开眼来,见他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玉瑶大喜,连忙问道,“感觉怎样了?伤口还疼么?”
云天摇摇头,迫不及待将她搂住,泪目道:“瑶儿,我……我好想你……”
见他一脸倦怠之色,玉瑶心有感触,依在他胸前,心疼道:“我在呢,今后,我一直陪着你,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么?”
“嗯!”
云天用力点头,轻抚她柔软的发丝,在她额前深深一吻。软玉温香在怀,他心中满是难耐热情,正欲好生与她温存一番,可左臂稍一用力,立时疼得眉头直皱!
“莫要乱动!”玉瑶连忙坐起身,嗔怪道,“你这肩伤须得好生休养,抬个胳膊都费劲,还胡乱想些什么心思!”
云天老实躺好,看着她嘿嘿笑道:“许久不见你,着实想念得紧。”随即探手入她衣襟,得意笑道,“瑶儿,此番一别,你变得更美了!”
玉瑶按住他作怪的大手,嗔道:“休要说些好话哄我!还不老实交代,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兰芯呢,怎没随你回来?还有,你怎又与宓妃搅到一起了?”
念及此行种种,云天轻叹一声,收起旖旎心思,遂将一路经过对玉瑶细说一遍。
见他一脸悻悻之色,玉瑶不禁轻哼一声,捏着他鼻子嗔道:“你这一路倒也快活!又是与小妖颠鸾倒凤,又是与那水娘鱼有唱有笑,活该叫你受些苦头!”
见她面色不悦,云天拉着她手,为难道:“瑶儿……我……我也无意惹出这么多事,实在是……身不由己……”
“你呀,今后给我老老实实待着,不许乱跑!留在我身边,绝无人能将你伤成这般!”玉瑶微微瞪了他一眼,又道,“兰芯今后若来找你,你便将她留下。她若不来,你不许再去找她,听见没有!”
云天点点头,无奈叹道:“我去找她又有何用,她现在是不会随我回来的。”
提及此事,他只觉心中烦闷,又问道:“瑶儿,洵姐姐和孩子怎样了?他们这段时日过得可好?有人来找他们麻烦么?”
玉瑶黯然失色,将洵姐姐所受磨难说与他听,又将自己前去南疆之事娓娓道来。云天听得心中一紧,撑着身子坐起来,就欲去看望洵千殊。
玉瑶扶着他,一脸关切道:“你莫着急,现在时辰尚早,洵姐姐说不定还未起身。你昏睡多日,快先吃点东西。”
将近午时,洵千殊坐在门前,一边看着漫天雪景,一边与枭驹闲聊。
“枭驹,青漯怎没随你一起回来?这小丫头,可有日子未见她了。”洵千殊手脚仍缠着纱布,但精神已好了许多,看她模样,再休养几日就应无碍了。
枭驹轻笑道:“这丫头,性子野得很。我们离开伏獠国之时,她说要去北境寻她阿姐,便自行离去了。
洵千殊柔声笑道:“这丫头不在寨中,倒是少了些乐趣。”
枭驹哈哈一笑,道:“莫要担心,现在云兄弟也回来了,兰芯阿妹一心念着他,定会回来找他的。到时,青漯自也就回来了!”
洵千殊听得咯咯一笑,道:“那小丫头,整日爱找云小弟麻烦。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云小弟身边可是有头母老虎在!那丫头再要找他麻烦,怕是要自讨苦吃了!咯咯咯!”
“洵姐姐!谁是母老虎?你怎的在背后编排起我来啦?”玉瑶嬉笑声传来,她和云天一起行至洵千殊小屋前,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云小弟,好久不见!”洵千殊对云天笑着招呼道。
见她手脚缠着纱布,虽还似过去那般风姿妩媚,但总觉都比过去多了几分柔弱之感。云天微微心痛,上前看着她,轻声道:“洵姐姐……苦了你了……”
洵千殊一脸释然,看了看身旁摇篮中的孩子,毫不在意地轻笑道:“只要谪儿无碍,受这点苦,又有何妨。”
玉瑶也行至她跟前,轻握着她的手,一脸笑意道:“洵姐姐,杉支辽那厮,我还留得他一口气在。是等你伤势好些,由你亲自动手?还是你说个死法,由我来代劳?”
洵千殊嫣然笑道:“好妹妹,这等有趣之事,我哪能错过。”她轻拍了拍玉瑶手,笑意愈浓,“千万别叫他死了!这两日,我可想了好些手段,待得了空闲,定要在他身上一一试过呢!”
二人笑靥如花,却口吐虎狼之辞,云天和枭驹听得浑身一颤,只觉背脊发凉……
与洵千殊闲聊半晌,玉瑶带着云天准备去莫离峰上瞧瞧,毕竟这里将是他们今后栖身之地。听闻玉瑶将峰上所有人全都赶下山去,云天不禁一脸诧异,道:“瑶儿,我们今后……不回神玉山了么?”
玉瑶轻声叹道:“你我涉世已深,想再回去过种花栽树的清闲日子,怕没那么简单了。”
二人刚刚行至峰下,有一人奔至跟前,正是犬叔炯。他一脸兴奋之色,对玉瑶道:“禀报圣女,近日又有数百人慕名前来,愿为圣女效犬马之劳!如今在这莫离峰下,已聚有两三千人,可随时听从圣女差遣!”
玉瑶随口应了一声。云天一脸愕然,行在上山路上,时不时偷偷瞟她一眼,只觉此次一别,玉瑶似与过去大不相同。
迟疑片刻,他忍不住问道:“瑶儿,你怎么……成他们的圣女了?”
玉瑶淡淡扫了他一眼,轻笑道:“怎么,你怕我飞了不成?我早与你说过,你若能撇下凡俗之事,我便就能,既然你撇不下,我就只有陪你趟一趟浑水了。”
云天搂着她,微笑道:“你为了我自天上下落凡间,我可不怕你飞了。”随即又轻叹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你明明不喜这等权术之事,怎会在山下招揽这么多人?”
玉瑶面露忧色,道:“雷宫之人对谪儿执念太深,他们与无拘国勾结,此前暗中下手未能得逞,过不多久,怕是就要明目张胆带兵来抢了。”
云天急道:“他们不怕久垣肆么?”
玉瑶摇摇头,叹道:“久垣肆是不会来的,厉南殇他们已经知道了这点。此次,只能靠我们自己……还有山下这些人!”
云天心有顾虑,疑道:“这些人,真能为一个不相干的孩子,拼死奋战么?”
玉瑶淡淡笑道:“不仅是为个孩子,也是为了守卫他们自己的故土。倘若叫夷外之人在澄脐山下为所欲为,用不了多久,九夷之内将再无他们容身之地!”
她看向云天,神秘一笑,又道:“当然,除了守卫故土之心,想让他们全力奋战,定也要给他们些实在好处!”
“什么好处?”云天满脸好奇。
玉瑶自袖中拿出样东西,竟是块质地上乘的翠玉,她将玉石递到云天手中,冷声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厉南殇能以财货收买人心,咱们同样可以!”
云天满心诧异:“可是,瑶儿……你哪来这么多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