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忱片刻,沉声喝道:“我们坚守山下,暂不攻山,待国主回来,再行定夺!”
山路上血舞漫天,惊叫连连,无数士兵坠落山崖,似雨落缤纷。莫离夷人在玉瑶带领下,不消多时,如摧枯拉朽般,将攻山士兵尽皆斩杀!
无拘军折损数千,除去被厉南殇带走的万数人马,山脚下仍有近万人驻守。若是只凭莫离峰那百余人,想在峰下与之硬拼,怕是毫无胜算。
来到山脚处,玉瑶见山下众人严阵以待,目中厉光爆闪!
铭箭冲天,赤光乍现,不远处苗寨中,突然涌出大批人马。杀声撼地,势如潮卷,扬起阵阵飞雪,直朝山下无拘军冲来!乍看一眼,怕是有四五千之众!
“遭了!我们中计了!”将军惊觉不妙,顾不得国主攻山命令,立时下令撤出澄脐山!
“还想跑?你们跑得了么!”
玉瑶冷哼一声,飞身而出!来到那山谷出口,双臂一挥,八只三足鸟齐齐现身!炫光夺目,转眼间融合成两道数十丈的赤焰锁链,裹着熊熊铭火,将出谷之路死死封住!
无拘军战意全无,直想撤退,一路策马狂奔。但去路陡然被封,止不住去势,纷纷撞击踩踏,乱不可言。
不多时,苗寨伏兵大举杀到,莫离峰百余好手接踵而至!还有拦在去路之上,那个浑身铭火缭绕的赤练圣女,三方合力,齐齐索命而来……
这一边,厉南殇领着万余士兵,快速追赶逃散的夷人。山路难行,夷人又专走崎岖小道。追不多久,众人只得舍了马匹,下路奔行。
“分开走!”
行至一处岔路口,云天对众人大喝一声,随即分为三路,各朝不同方向而去。
厉南殇见夷人分为三路,惊疑不定。看他们架势,明显是想将己方分而歼之。山中道路崎岖,岔口极多,他们又不熟悉地形,昨日追入深山,便是被这般分化歼灭。若再分开,难免再着了他们道!
就在这时,忽听其中一路夷人中,有婴儿哭声响起,心中一动,即对众人大声道:“莫要分开!随我往这边追!”说罢,领着众人朝那哭声响起的方向追去。
天色渐晚,夕阳迟暮,一路追赶,却始终只能隐隐听得声音,而不见其踪影。渐渐的,心中开始泛起不祥之感。
“莫非……又上了那仙姑子的恶当?”
渐觉不对,连忙大喝一声,叫停众人。他们追了一路,既未碰到伏兵,也未遭遇陷阱。这些夷人只顾奔逃,似乎根本没有交手之意。
厉南殇心道:“难道,他们只是想护那孩子逃跑?”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莫离峰已快失守,若真要护着孩子,凭那仙姑子的修为,大可带着孩子飞走,何须交给这些夷人?”越想越觉不对劲,心中不祥之感越发强烈。
怒声喝道:“所有人即刻返回莫离峰!”众人闻言一惊,不敢迟疑,立即调头回转。
“厉国主!这孩子……你不想要了?”
厉南殇话音方落,一个戏谑的声音突然在上空响起!
抬眼望去,只见两只巨大的青鸟悬浮半空。鸟背上坐着两人,一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人正怀抱襁褓,冷笑地看着他们。
“是你!”厉南殇认出云天,顿时杀意狂涌!
“厉国主不必如此费心!想要这孩子……给你就是!”
云天话音一落,随手将襁褓朝他丢了下来。半空中,那襁褓里犹自响起孩子的哭喊声。厉南殇心知有诈,但听到孩子哭声,忍不住伸手将襁褓接住。定睛一看,果然,那襁褓里哪是什么婴儿,分明是个青面獠牙的夜叉!
“看本国主今日不宰了你!”
厉南殇怒火万丈,一把将那夜叉掼死在地!随即就要飞上天去,找那可恶小厮算账!
云天满脸嘲弄之意,笑道:“厉国主,你怎还有这等闲心在此戏耍!我若是你,定赶紧返回莫离峰。去得晚了,你那一万人马,怕是一个都不剩啦!”
厉南殇闻言大惊!怎还不知自己中计,大急之下,顾不得与这可恶小厮纠缠,领着众人飞快回奔。
一路之上,厉南殇越想越是心惊。自今日攻山开始,似乎陷入一张弥天巨网,招招被厘得清明,步步被料的仔细。那仙姑子算计之深,谋划之详,此刻想来,不禁泛起满心森寒之意!
“此番……还是该听哥哥之言,不应如此冲动!”一边行路,一边暗自追悔。星空苦寒,夜风袭人,却不及他此刻心中薄凉!
厉南殇引人撤退,云天二人驾鸟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宓妃忧心道:“云天,他们这一万多人到了莫离峰下,玉瑶他们能应付得了么?”
云天淡然一笑,眺望远方,轻叹道:“放心吧,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回到莫离峰,还是未知之数……”
寒月如水,星辉似霜,将归途蒙上一层冰冷之色。赶路许久,行程过半,厉南殇心中急切不堪,时不时催促众人加紧脚步。
“全都快点!延误军机者死!”
众士兵来去奔波,早已十分疲惫,夜中山路难行,又能快到哪去。空费了大半日功夫,却一无所获,不少人开始满腹牢骚。
“国主分明就是……被人耍得团团转……唉……”
行路本已艰难,前方突然又有大片火光亮起!
大惊之下,放眼望去,前方拦路之人兵甲齐备,装束整齐,分明不是山中夷人,而是整编军队!这些人行踪诡异,此刻突然现身,拦住去路,只怕是……
厉南殇竭力克制惊骇之意,对前方兵马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群人马中缓缓行出两人,借着火光映照,厉南殇依稀看得有些眼熟。
其中一人冷声笑道:“厉国主!一别数日,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们了么?”
那声音听着耳熟,再细看两眼那些士兵装束,厉南殇顿时如坠冰窟!
“昆仑军!少昊!”
少昊纵马傲立,杀意勃勃道:“在下可是恭候厉国主多时了!”身后刀光闪闪,寒甲粼粼。
厉南殇只觉一生从未如此惊惧,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众兵士劳碌奔波,疲累不堪,此刻哪还有一战之力。
少昊似虎狼顾盼犬羊,眼中满是复仇快意,冷笑道:“干什么?如此寒夜,在下率军等候在此,还能干什么?上次在尾崖城,厉国主阻我昆仑军出城逃生。今日,我自也不能让你无拘军,逃出这天子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