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尽,晨光将启,众人早已散去,莫离峰上一片宁静。洞府内,春潮方才退去,二人静静相拥,享受着彼此间的柔情蜜意。
玉瑶依在他怀里,轻叹道:“此次,你何故又将他招来?便是没有他昆仑军,那些无拘国人我们自也能收拾。”
云天淡淡道:“他乐意襄助,我们自能省些手脚,也少些伤亡,何乐而不为。”
玉瑶抬眼望着他,轻笑道:“你还是想帮他,对么?此去北境,你心胸倒是开阔不少。”
云天听得一笑,轻抚着她发丝,道:“我过去心胸很狭隘么?”轻叹一声,又道,“我在湖镜之中,亲眼见他浴血奋战之景,能有这等心智胆识,由他登上白帝之位,总好过尚廉固太多。如你所言,我们现在涉世已深,总要为长远考虑。”
玉瑶忧心道:“可你也当知晓,有朝一日,他若与我们成了敌人,自也会比尚廉固难对付得多!”
云天不以为意,笑道:“他再厉害也及不上你,你这赤练圣女如今声名远播,经此一战,定会有更多人前来归附。”
“你还好意思说!你当我愿意担这劳什子名头么?”玉瑶捏着他脸颊,嗔怪道,“若非你硬要护那孩子,又岂会多出这么多事情!”
云天讪讪一笑,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长叹一声,道:“瑶儿,你说将来会不会出现一位新天子,令九州四海臣服,来结束这乱世?”
玉瑶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天下大势分分合合,谁能说得清楚。”又戏谑地看着他,轻笑道,“你想不想坐那天子之位?你若有此念想,我可助你一试。”
云天在她胸脯上掏了一把,叹道:“我才没那心思,你可莫要说笑。若依着我性子,还是想去过那逍遥自在的闲散日子。每日与你种种花,酿酿酒,那该是何等快活。”
玉瑶无奈一叹,道:“如今,我自是可以再为你酿酒。只是,你尝在口中,还能有过去那等味道么……”
西域,大禹山中
此次收复尾崖城,君子国出兵十万,五万人马自异人国两城抽调,还有五万直接从宿羊城出发,经大禹山脉,直赴尾崖城。
辛师鳌看着尚廉固,微笑道:“国主,此番刕阳国出兵十万,与我们合计二十万人马,收复尾崖城应当有把握。”
尚廉固思虑片刻,道:“北境近来可有再次向尾崖城增兵?”
辛师鳌摇摇头,道:“平廊郡附近军力,皆已调配至尾崖城。他们攻下尾崖城后,刕阳国即刻对北境边陲诸郡施压,即便他们有心向尾崖城增兵,却也无兵可派。若从内地调兵,至少还要再过四五日方能抵达。”
说话间,有士兵快马奔来,向尚廉固传递少国主之书信。接过书信一看,尚廉固神色微变,眉头轻挑,思虑片刻,即对辛师鳌道:“你自带兵前往尾崖城,本国主另有要事。”
辛师鳌不明所以,却不敢多问,抱拳道:“末将遵命。”想了想,又道,“国主,不知异人国那五万人马,何时能抵达尾崖城下?”
尚廉固嗤笑一声,心道,你可真是个有头无脑的莽夫。冷声道:“那五万人马已在天子畿中待命,既然此次刕阳国派出十万大军,又何须我再派十万兵马?”冷眼瞥向辛师鳌,道,“你记住,攻城之事让刕阳国冲锋在前,你只需在旁辅佐策应即可,切勿轻易折损我本部兵马!”
“这……末将遵命!”辛师鳌心存疑虑,但见国主心意已决,便不敢多言,只得暗叹一声。
尾崖城内,公孙溥正指挥士兵于南门处加紧布防。昨日收到消息,君子国戈易城内有大批兵马调动,而那些兵马并非君子国之兵,反而是刕阳国鸣甲军。观其动向,似正欲往尾崖城而来。
一骑探马奔来,对公孙溥急声禀报道:“真君!属下探明消息,十万鸣甲军已自戈易城出发,直奔此地而来。另外,宿羊城内也派出五万枭齐军,现正在大禹山中朝此进发。两拨人马,预计今日日落前,便能抵达尾崖城外。”
公孙溥面色微沉,摆摆手,那探马径自去了。他身边随侍一个黑袍男人,乃是北境十二雨师之一,名凉岩寿。
凉岩寿凝重道:“真君,没想到刕阳国竟会派兵来此。此番,他们集结十五万大军,看来对尾崖城志在必得!”
公孙溥轻叹口气,沉声道:“恐怕,他们还不止十五万大军。昨日我们派去天子畿中,搜寻昆仑军踪迹的探子来报,君子国还有五万兵马囤积于卫邙山外。想来,那五万兵马也是冲尾崖城而来!”
“那他们岂不是有二十万大军?”凉岩寿心中微沉,此番最令他意想不到的,还是刕阳国会越境插手此事。思虑一番,又道:“真君,如此一来,我们怕是要从青阳郡再增派兵马。”
公孙溥摇摇头,道:“我北境兵马,大多囤积于西北边陲之地。青阳郡中不过区区一两万人马,调来此处耗费时日,而且也帮不了大忙。此次守城,我们还是得靠自己。”沉默片刻,又对凉岩寿道,“城中粮草准备得如何?此次守城,定然耗时日久,我们须得准备充足!”
凉岩寿沉声道:“城中粮草,现只够大军五日之需。不过,两日前属下已派人去平廊郡加紧调拨,想必今日便能抵达城中。”
公孙溥沉吟片刻,道:“此地距离平廊郡路途遥远,粮草配送之事,定要安排妥当。”
凉岩寿恭声应道:“属下明白。真君只管放心,粮草配送一事,乃是由百里大人亲自督办,定不会出任何差池。”
公孙溥点点头,又道:“城中百姓近来如何?可有动乱之事发生?”
凉岩寿摇摇头,道:“依照真君之令,我北境士兵入城之后,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近日以来,百姓皆安生度日,并无乱事发生。”
“如此便好。”
二人登上南门城楼,公孙溥眺望远处,目光微沉,缓缓道:“此一战甚是艰巨,我们须得全力守城!尾崖城于我北境之西出大计至关重要,绝不可有任何闪失!”
澄脐山外,翠玉湖畔
兀宁筵率领的五万枭齐军,自昨晚退兵之后,便径自驻扎在了翠玉湖畔。如此巨大的一座宝藏,他们自不会轻易放手。见枭齐军并未退走,蓐收率领的伏獠军也驻扎在莫离峰下,静观其变。
凝立于翠玉湖边,湖水碧绿澄澈,雾气袅袅,直如仙境。
这等美景,厉南殇自无心欣赏,愤恨道:“哥哥!那些伏獠挑夫竟敢公然与我们作对!待此行事了,我定要领兵踏破积角城!”
无拘国可不似君子国这般兵多将广,损失三万兵马,对他而言可谓元气大伤。这口气,厉南殇很难咽下。
兀宁筵亦觉痛心无比,却又满是无奈,不忍对弟弟发火,只得叹息道:“南殇,这不过才两日时间,你三万兵马怎会……怎会……”知晓弟弟行事鲁莽,却也没想到,三万人马竟在两日内全军覆没,那山中夷人才区区几千人而已啊。
厉南殇含恨道:“哥哥!我在复昱城中还有三万兵马,要不要即刻将之调来?你我合兵之后,自不怕莫离峰下那些夷人挑夫!”
兀宁筵连连摇头,急道:“你万不可再行冲动之举!现在你当尽快于国内重新组军,加紧训练。这莫离峰下之事,就交由君子国来处置好了。”
“哥哥莫要担心,我无拘国内,人人皆兵。想要重新补充几万兵力,乃是轻而易举之事!”厉南殇沉吟片刻,迟疑道,“只是,你说那老鬼,能愿意为我们报此一箭之仇么?”
兀宁筵凝望着烟波浩渺的碧绿湖水,冷笑道:“为我们,他自是不会。不过,为了这翠玉湖,他定会全力以赴!”
又望向厉南殇,冷声笑道,“我们只需守住此地,那些夷人定会出来。山中道路狭窄难行,不宜骑兵冲锋。但他们若来此地交手,我们定能将其一举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