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良在附近找了个旅店住下,同掌柜简单打听了一番,之后又在离那小院不太远的街口找了块空地,摆了个算命的摊位。
别看顾十良年岁不大,但他跟随陆有德多年,虽然命理推演仅仅略通皮毛,可一身察言观色、哄骗蒙人的本事,不说学了八九成,至少也得六七分真传。
但凡坐在顾十良的摊上算一卦,不知不觉就把自家老底给交代了。
就这样,顾十良一边给人算命,一边旁敲侧击地套话查问,没用两天工夫,便把周遭街坊大大小小的事情摸了个七七八八,赵方堂那栋小宅院的事情自然都探查清楚了。
小院里住着的女人,名为梅怜,过去是一名戏子,现在是一名军官的小妾,而这座小院,如今恰好归那军官所有。
军官名为朱诟,是直隶军中的一个营长,而且还是赵方堂的顶头上司,至于这朱营长是不是赵方堂的把兄弟,其实十分值得怀疑。
而比起那梅怜所说的临终赠家财,自己只是房客,顾十良更倾向于相信另外一种说法。
这朱诟为人贪婪无耻,以喝兵血吃兵肉闻名,克扣阵亡士兵抚恤的事情也不鲜见。
像赵方堂这般,无妻无子,父母兄弟也找寻不到的,死后财产常常会被其冒名贪占。
至于他的小妾为何住在此处,据说是因为朱诟家中妻子甚是彪悍,他前些日子头脑发热,私自纳下了这小妾后,竟一直不敢领回家中,而是偷偷养在此处。
知晓事情大概后,顾十良微微有些担忧。
按照街坊们的说法,梅怜搬来已经大半个月,不知道赵方堂藏匿的钱财是否被她发现。
而那朱诟军衔虽然不高,但多少也是个地头蛇,偷钱的事不能被其发觉,否则徒惹麻烦上身。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天晚上,顾十良便掐了个迷身障,悄悄摸进那院子。他打算进来瞧瞧,能把赵方堂藏的钱顺走自然最好。
顾十良在街角算命时,总能在傍晚时分,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经过,形貌与旁人口中的朱诟十分相像。
摸进宅院后,顾十良发现里面果然多了一个胖大男人,正是那朱诟无疑。
顾十良有迷身障护身,只要不与屋里的两人靠得太近,不干过于引人注目的事情,一般就不会被发现,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钱偷走。
但好巧不巧的是,朱诟和梅怜睡的卧房,恰巧就是赵方堂藏钱的那间,顾十良进来的时候,两人还正在房间里整事。
这让顾十良有些着恼,不得不在窗户下面足足等了一个钟头,确定两人不会再有动静后,方才小心翼翼地进了那间屋子。
朱诟体格硕大,有两百多斤,此刻正躺在赵方堂藏钱的那张床上,像一个孩子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般,用粗壮的手脚缠住那身材娇小的梅怜,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看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朱诟,以及被猪搂在怀里、满脸认命的小妾,顾十良心情越发恼火,在心里把眼前两人和早已死了的赵方堂都咒骂了一遍。
一双狗东西该死不死,侵占别人家产;一个呆货净干蠢事,把钱藏在床板里。
现在想把钱拿走,必须得先把床上这坨三百多斤的东西挪开,但在不被对方察觉的前提下,恐怕很难办到。
盗匪和江湖术士倒是会用一种迷烟,说不定能将二人迷晕。抑或顾十良可以冒些险,趁着白天他们没有上床睡觉的时候再摸进来。
但一来顾十良不懂得如何调配迷烟,二来按照他此刻的恼怒,绝不肯太过便宜这对狗男女。
细细思量后,顾十良计上心来。
朱诟自家的宅院在县城的另一个角上,距赵方堂的小宅子有近二十里远,几乎隔了整座县城,顾十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家所在。
第二天夜里,待朱诟家人全都睡下,顾十良唤出那名为“无忧”的人皮鬼偶,将一缕神念附身其上,摸了进去。
朱诟家中人口不算太多,除了朱诟外,还有一个老娘、一个老婆,以及一双儿女。
顾十良役使无忧进入朱诟老婆的房间,爬上床头,在她脑袋边上喷出一股幽幽雾气,钻进她口鼻之中。
接着,就看那正安稳睡觉的妇人,蹙起眉头、眼珠乱翻,开始做起梦来。
梦中,她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引导,离开家门、穿过街道,来到县城另一头的一处小宅院里,看到自家男人正在和一个妖媚女子大行好事。
而自己进屋后,这对狗男女竟一边干着好事,一边转过头来,冲自己咧嘴大笑,分明是在嘲笑自己。
虽然这场景有些诡异,但仍旧令妇人怒火中烧、难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