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是曹郡丞派人交给我们的,现在又要交回去?”
县丞小声地说,害怕惹李县令生气。
“你说这件事是曹参告诉你的。”李县令再次坐起来,紧紧拿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这老匹夫是要逼我,看来泗水郡快不平静了。”
“那县令,我们还要交回给他吗?”
“交什么交,给我去找渠沟乡有秩和乡游徼过来。老夫倒要亲自去渠沟看看,这帮家伙在搞什么幺蛾子。”
乡有秩和乡啬夫是秦国掌管一乡的官员,渠沟乡算得上大乡,所以是乡有秩。而乡游徼则掌巡察缉捕之事。至于三老,则非正式官吏,由当地有声望的人担任。
“大人,渠沟乡有秩因去劝架,不幸身陨。而乡游徼重伤,如今已被渠沟亭刁民所绑。”
“大胆,这帮刁民眼里还有王法吗?那好,去召集各乡乡卒,我倒要好好看看,他们是不是敢把我也绑了。”
李县令站起来,手狠狠地拍在茶座上,然后拂袖而去,县丞连忙跟上。
相县西南,袲地。袲地,又名渠沟。
鲁桓公十五年,与宋公、卫侯、陈侯会盟于袲,共商攻打郑国,未克而返。袲纵然是个小地方,当年却是四国军队聚集,青史留名,可谓是风光一时。
然而这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情,此处的百姓早已忘记当年的事,最近的记忆不过是楚人与齐人反复争夺此地,或许可以说是过着朝齐暮楚的生活。接着就是秦国虎狼之师接管此地,然后他们又光荣地成为秦人。
不过袲人并不在乎这些,谁来统治他们还不是当个随时可能死的平头老百姓,该交的税一点都没少,但不再有战乱倒是一件他们之前从不敢奢求的事。
不得不说,当年四国联军虽然讨郑失败,但选择集会的地方却是个宝地。渠沟西临濉河之支流曲水(即今新濉河),地势低洼,沟渠纵横。在曲水之阳,当地人也自称为曲阳。
相县西北有一山,名为相山,南北走向,北边与萧县境内的龙岗山相连,两山横贯泗水郡西部,将相县与泗水郡其他县相隔。
而相县以南临睢水,一山一水将相县东出的路几乎封死,而唯一的生路则是在睢水之北,相山以南的渠沟一带。
当年藏在此修路,便要求修一条大路,成为把淮泗地区与中原相沟通的交通要道。修路之后,泗水郡东南及东海郡的商贾便从此过,不仅削弱北边彭城的重要性,也给渠沟一带的经济发展提供极大的助力。
自此,渠沟不乏靠从商起家的富人,与当地的豪族明争暗斗,抢夺土地,以及曲水的灌溉权,十年间,各种私斗不断。
这次私斗的主角王三立,本是泗水郡一穷游商。后来他在相县一带做生意,所赚颇丰,家财万两,最后选择在渠沟乡定居,大肆购买良田。
而这些让渠沟本地人不满,当地的豪族还联合穷苦百姓共同针对王三立,不仅时不时去摧毁王家的麦子,还经常断他的水。
为了引灌曲水,他不止一次和渠沟亭发生冲突,甚至好几次发生流血事件。但是由于当地豪族大多依附郡尉门下,他的靠山曹参只能忍下,尽量抑制这些暴力事件的发生。
而这次,王三立不顾一切,带着所有家奴,直接打上渠沟亭,与渠沟亭上千名百姓发生冲突。双方互不让步,甚至还把过来劝架的乡有秩和乡游徼给打得一死一残。
等到李县令到时,现场只剩下满地的鲜血,而王氏家奴正把渠沟亭人团团围住,互相叫嚣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