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样确认自己在做梦,我也被眼前“惊世骇俗”的场景吓到了,手里的那只躺着的鸟突然爆裂,化成了一摊血水,那血顺着我的胳膊一滴一滴地落到地面上,我下意识想收回手,可它不受控制,像块铁,僵立在空中。那血水本就小小一滩,却好像奔流到海的河川一样,任它怎般流淌,就是无穷无尽……
最毛骨悚然的是血突然开始蠕动起来,起先是在中间凸出,接着顺着我胳膊流经的血水速度变得更快,朝地面凸起处汇聚,手掌中的血水总算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令我称奇的是流过血的胳膊、手掌没有任何残留的痕迹。我将手握紧又打开,好几次,看看手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功能完好,并无异常。一切太过梦幻,好似不曾发生。但地面上那块凸起的越来越高的血块告诉我——即便这是梦,它也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这是梦,这是梦。我又重复提醒自己,以维护自己对科学的广泛认知。
血块变得同我一般高度,嗯……比我还高了……再过会儿,总算停止了继续蹿高,各处却又开始四向延伸,好像有什么熟悉的形象在逐渐生成。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观察着。某一刻,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会不会刚刚那个声音就是眼前的东西发出的?为什么?聪明如你,如果也有机会来到我的面前,看着那血块逐渐生成的形状,你会禁不住大吼一声——女人!!没错,我也这样做了,眼前的血块……已不能再这么叫了,血人更为合适,这血人有四肢,生血色长发,最重要的特征——便是我们男同胞所没有的特征,我不必说各位自知。可以这么说——像极了一个浑身被血水包裹的女人,血色严丝合缝,没漏出一点生机。之前那个声音是女人的声音,现在的血水是女人的身形,我将二者联系到一起并不为过,况且这附近并无其他人。接下来那血人倒是亲自帮我验证了猜想。地上的血水已然全部被那血人吸收,她开始生出五官,不知怎的,没觉着有多吓人,倒是生出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就好像东方人第一次接触西方人,不能说彼此有多可怕,更多的是新奇以及对彼此不同形象的吸引或者排斥。
她开口第一句话便让我不喜:“人类,很好玩?”就是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那双血色空洞的眼睛里不知藏着什么,我生出自己所有的秘密被她那双眼睛洞悉的感觉。说话的时候,她的嘴毫无规律上下打着节拍,说话的唇形和我听到的内容很不匹配。我不理解她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人类很好玩?即便是妖怪,也该放尊重点,毕竟这是我的梦境!我做主!一只成了精的死鸟而已,我一点都不慌。
见我没有回应,她竟突然向我走来,一步两步,那扭动得恰到好处的身形让我不禁想起奶奶曾说过的一句话:“妖怪要是成了精,男人们肯定率先沉沦。”就这秒杀多数女性的走姿,不敢想象她若是真的去掉那层血色外壳会是何等妖艳,想着想着,我不自觉地感到下面有什么东西顶起来了,不禁打了个寒碜,怎么能对自己梦中的一个怪物产生这样的想法!实在是不该!我不禁怀疑是不是和苏清予分手后许久没接触过女人,才会这般失态!一定是了!不知何时,她已到了身前存许处,说真的,一般人这会儿看着这么个玩意儿,应该是吓倒在地,然后失去知觉,前后失禁。但我是谁,不惧!自岿然不动!孰料她脸上竟泛起笑容,开口一句话瞬间揭穿了我的尴尬:“吓得不能动弹了吗?呵~”那笑容集嘲讽不屑于一体,还有那么一丝……明艳动人?呸!我被自己的想法恶心了那么一瞬间。
我定定地站在原地,身体不听使唤,动弹不得。她绕着我的身体转了一圈,皆着又换上一副戏谑的笑容:“人类,我的能力好玩么?”
这是她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不过……能力是什么……不!等等!一瞬间,我受惊的大脑竟开始高速运转,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总算联系起来,简单说就是一只叫千音鸟、会瞬移的家伙在我手掌里成精了!之前多次使用瞬移果真是这鸟的能力,使用能力应当对她有某种不良影响,所以她才变化成这般模样,其目的不言而喻。
万万没想到,我的梦境居然如此烧脑!不过既然是梦境,即便是被这怪物杀了也不妨事,大不了醒来或者做下一场梦便是。但本着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原则,我觉得要配合配合她。于是将就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不是故意的。”
“哟!原来你会说话呀,还当你是哑巴呢!”她突然从我背后贴近,将那极其成熟妩媚的语音送进了我的耳朵。我浑身打了个寒颤,即便是苏清予以前做过同样的事,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不是害怕,而是……享受,刺激的享受……我越发觉得自己神智不清,怎会对一个怪物有这种感觉?奇哉怪也。
“呼~”长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尽量不被影响,我又说:“刚刚不清楚那是你的能力,更不清楚给你带来什么不便,无心之过,无伤大雅,姑娘就高抬贵手吧!总之,我现在特别想说一句话……”
她听到姑娘二字时又重新走到我面前,明显感觉到,对我用这个词形容她有些意外和好笑,“一句话……对不起么?”
这下倒是把我难住了,没想到我梦里的怪物这么智能,竟会接话,这一下激起了我的好胜心,于是故作高深道:“非也,姑娘浅薄了。”
她好似配合我演戏一般,露出好奇的表情:“好吧,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姑娘真美!”哼哼,管你妖魔鬼怪,天下生灵,莫不爱美,更何况是一只智能的怪物?只要夸她美就行,这也是奶奶交给我的道理。我注意观察她的表情,谁知她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即便如此,那股对我莫名的吸引力好像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我竟觉得这怪物笑起来都是这般有气质……
“你们人类有句话,睁眼睛,说瞎话。今儿倒真是被我碰见了!”她以手掩面,故作娇态,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绕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我。
我自然不可能顺着她的话说,据理力争道:“睁眼睛,代表真诚,自然不可能说什么瞎话。我又不是演员,既然这么说,定是真情流露。”
“若非虚言,那你倒是说说,我美在何处,嗯哼?”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好似藏着什么,此刻正紧紧锁定在我身上。
“你……美在……气质,美在与众不同!”我发誓,此生从未有过如此的机智和不要脸,关键是说这大话丝毫没有一般人说谎时的紧张和心虚。这大概是在梦中的缘故吧!
“气质?与众不同?怎么说?”
“你……有对我一种独特的吸引力,我以前见到的那些女人身上是没有的。”老实说,恶心了,但倒真是事实,我特意避开了外貌这一敏感话题,毕竟再怎样睁眼说瞎话,也不可能真的夸一个血色怪物美在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