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人都像佟佳贵妃一样,看得清楚、想得明白。
啪!
又一个制作精美的盖碗报废了。
惠妃坐在那儿气得脸色都变了。
摆手让屋里的人退出去,又吩咐心腹把好门,吴嬷嬷上前劝道:“主子,您消消气,气坏了自己不值个儿。您不想别的,还得想想直郡王呢。直郡王不是来信说,用不了两年,到明年夏天左右就能回来了吗?从现在算,也就半年。您得好好保重自己个儿,您还有大阿哥呢。哟!您瞧瞧老奴这嘴,又说秃噜了。”吴嬷嬷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道:“娘娘恕罪,现在可是直郡王了。”
惠妃一叹:“嬷嬷叫他一声大阿哥怎么了?哪来的罪?嬷嬷总是能让我心里舒坦。嬷嬷,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本宫就不明白了,那些奴才秧子,凭什么一个个爬上高位?马氏、吴雅氏、卫氏,如今又来了个唐佳氏,哼!难道本宫上辈子做了孽,偏偏吃这几个奴才秧子的亏!还有苏可休那个贱人!今儿还给那狐狸精跪了……真憋屈!”
“主子,您这么想也有理。不过您再想啊,今儿跪的可不是您一个。后宫里那些个主子,哪个没跪?跪的人越多,唐佳氏的仇人就越多,有她受的。盛宠不是好事,宫里的宠妃们哪个长久了?远的不说,吴雅氏、苏可休,不都是现成儿的例子?虽说吴雅氏又升上来了,可您想想她以前什么样?至于马氏,顶着个荣妃的头衔关了禁闭,吃斋抄宫规一年,脸面丢尽。卫氏不也就兴头儿那一阵?多少年连个名分都没有。要不是她生个能干的儿子,谁还记得她?唐佳氏的下场可能连这几个都不如呢。”
“嬷嬷这是安慰我了。本宫在宫里这么多年,对皇上多多少少了解些。皇上,只怕不会让别人动唐佳氏,指望那狐狸精失宠也难。我最担心的是,这狐狸精将来生出皇子,自己再进一步不说,她那儿子难保不压胤褆一头。”惠妃眼神一狠,复又黯淡了。“子以母贵……哼!子以母贵!要不是因为这个,胤褆……”
“娘娘!”吴嬷嬷低声提醒。
惠妃一惊,住了口。
“主子无须多虑。”吴嬷嬷道,“她能不能生出来还在两说,宫里没生下来的孩子有多少?到时候恐怕不用主子出手,自有人打头阵的。再说,主子,这话老奴放在肚子里好些年了……”
惠妃一愣,“嬷嬷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主子”,吴嬷嬷将声音压得更低,“主子只需想想去了的三位皇后,除了元后之外,另外两位可都没儿子。之后,温僖贵妃生了个十皇子,可她到死都没再进位。唐佳氏升位之前,宫里位份最高的是佟佳贵妃。在妃以上的主子里,这些年只有佟佳贵妃被翻过牌子,不也啥都没生出来?”
惠妃思索半晌,“嬷嬷,你的意思是咱们什么都不用做?”
“主子,您放心,咱们不动手,自有人动手。您有直郡王,有妃位,怕什么?宫里必得和唐佳氏争宠的多了去,明年选秀又会进新人,唐佳氏安生不了。况且,同样是奴才秧子里出来的,唐佳氏抬旗升位,那如今还背着包衣籍的,瞧着能不恨?您这口气肯定能出。您在一边看戏,顺手推推就是了。”
“嗯。本宫听嬷嬷的。嬷嬷,薛氏的事儿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他们眼下不愿意。和贾家也谈不拢,正张罗着给薛氏找人家呢,说是门当户对就行,穷点儿也不怕,姑娘定要做正妻的。半真半假,有和贾家讨价还价的意思,贾家用了人家不少银子。”
“贾家?没眼色的东西!难道给我儿做格格还亏待了她?若不是为了和王子腾搭上关系,这事能轮到她一个包衣奴才?嬷嬷,她那儿盯紧点儿。再有,卫氏那里敲打敲打,让她别忘了,谁才是她主位娘娘,她那儿子养在谁名下。”
吴嬷嬷应了,惠妃又道:“说起正妻,明年选秀,咱们得给胤褆挑个合适的继福晋,嬷嬷帮我瞧瞧,这些姑娘里哪个好?”
惠妃这里忙着给儿子壮声势、挑继室,贾家的那位贤妃也没闲着。
写了封长信回家,让家里务必抓紧黛玉。对付唐佳氏,林黛玉是条捷径。再就是,家族范围内的美人找得怎么样了,有个好人选没有,尽快给个回信。唐佳氏正得宠,明年又要选秀,若不抓紧就更没机会了。
后宫上下,女人们的打算各异,果真如佟佳贵妃说的那样,算计来算计去的不消停。
多罗贝勒色格图府邸。
整个多罗贝勒府披红挂彩,在大雪里瞧着,分外喜气。
与此截然相反的是明日的新郎官色格图,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长吁短叹,纠结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