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灾,让唐果对银子重新重视起来了。
近年来她自己基本使不着银子。衣服、食品和耐用消费品有宫里份例在,无须自己掏腰包。脂粉、首饰她一概不爱,又没啥特殊嗜好,花钱的地方很少。
按规定她每年有800两银子的俸禄,又有药王山的红利,平均年纯收入差不多有六万两。再加上皇帝那份收入,端的是个大数目了。更何况还有皇帝小金库在手。哪里需要她为银钱花心思了?
但这次地震给了唐果一个触动。
自己虽不缺钱,可钱这东西,在用得着的时候,确实是越多越好!
金山也有搬空的时候,怎么想法子多赚点钱才好!
唐果的心思因此转到生财之道上去了。
她却不知,诚郡王府里,胤祉和董鄂氏正在进行一场有关于她的绝密大吵。
“蠢妇!”
胤祉饱读诗书,一直和福晋相敬如宾。俩人成婚八年,已生了三个孩子,如今董鄂氏又有了身孕,算得上是皇家里的美满夫妻了。胤祉何曾说过这种重话?董鄂氏震惊过后,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惜这当口眼泪不好使。
“别哭了!这事儿弄不好,有你哭的时候!”胤祉烦躁的皱眉。
这败家娘们干的什么事,啊?
胤祉这些年一直觉着自己这嫡福晋挺靠谱儿,家里外头都来得。谁知在这敏感时期给他捅出了大娄子!
胤祉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快说!究竟怎么回事?!十四那天弘晴真是被唐佳氏的豹子吓着才在汗阿玛跟前畏缩吗?想来是你骗爷了?吓着他的是豹子还是人?你可真有本事!不但骗了爷,连额娘也一起骗了!”
“爷!”董鄂氏腿一软,吃力的跪在地上。见胤祉没有丝毫怜惜之色,她心中一凉。不敢再做托辞,抹一把眼泪,将事情一长一短的说了。
年前年后这段时间,河北保定一带出了怪事。不少小孩子白天还在街上打闹玩耍,晚上就高烧说胡话。大夫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有按惊风治的,有按伤寒治的,已死了好几十个孩子。据说死前都头痛欲裂,浑身像被鬼掐的一样。侥幸活下来的,痴哑呆傻,失了魂一般。
大夫治不好这毛病,患儿家属自然寄希望于神佛保佑。一些个神棍骗子纷纷登场,说是出了厉鬼,专门吃小孩儿魂魄来修炼。
孙氏是董鄂氏从家里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她丈夫王才前几日去新安县给主子办事儿,听到了这个传闻。细一打听,说有几个青年人也没能逃脱。
他不敢在当地多待,办完事儿就往回赶。
道儿上赶得急,马失前蹄,车翻了,他被甩出车外,失去了知觉。
醒来已经是深夜,却是身在一座破庙里。
他觉着身上沉沉的动不了,眼睛睁不开,想要说话又发不出声音,只得躺着不动。听力倒是没妨碍,他身前坐着俩人,守着火堆正说这话。
“这事儿你从哪听来的?要掉脑袋的!”一人说道。
“唉!我也希望没听过不是?谁让我显勤勤呢!那会儿去给主子换茶!偏就听了那么几耳朵!”
“你说……那位唐佳夫人真能是鬼怪变的?”
“咱哪儿说得清?可历阳子道长算的,按照她那个生辰八字,她早在十三岁上就已死了的。历阳子道长你知道吧,他老人家的话可曾说错过?”
“耶~~真吓人!那也不能说这些小孩儿就是……我虽不在主子们跟前儿,也听说过,这位唐佳夫人如今最是得皇上宠,哪能到这穷乡僻壤来?”
“要不说这事儿邪性呢!宫里造办处的秦六儿过年回乡,在新林镇上看见一群小孩儿,拿着弹弓打鸟。他们那弹弓可不是咱们常见的那个,是腊月里造办处新作出来的样式。秦六好奇,多瞧了几眼,有一个小孩儿拿的可不就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那声音愈加低了下去,“那是专门给唐佳夫人用的。秦六家就在新林镇,没过几天,那群孩子里好几个就都没了。秦六和他哥前儿也死了。死相都差不多!”
“哎哟!这可……”
那俩人沉默半天,一人打哈哈道:“大晚上的,多喝了点儿,说了啥都忘了。趁着天没亮,睡一会儿吧。瞧瞧那人醒了没?”
王才更加不敢动。那两人只当他尚在昏迷,看过就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王才身上松快多了,等他们来叫,才假装醒了。
谢过人家的救命之恩,各自分道扬镳。这事儿他情知不能传扬出去,但到底憋不住,跟自己老婆说了。
孙氏对董鄂氏忠心耿耿,且荣华富贵全指着她了,哪能不上心?找个空儿偷偷和她讲了。
董鄂氏也是严令她不准再提,可心里终究有了防备,给弘晴又配置了更高级的避邪佛珠挂在脖子上。
弘晴上学去,本不是孙氏能跟着的。正赶上董鄂氏怀孕八个多月了,轻易出不得门,十四这天,荣妃传个媳妇身边的人进宫问话,董鄂氏便使了孙氏去。
从荣妃那儿出来,孙氏正碰上弘晴,一听弘晴跟唐果接触过,吓得她魂飞魄散。忙忙的领着弘晴进了个暖阁,把旁人打发出去,给他洗手、洗脸,又念经祷告。
弘晴不耐烦,要出去和开心、欢喜玩。孙氏百般哄他,弘晴只是不听。孙氏吓唬他说开心、欢喜会吃人。弘晴不信,说那是唐佳皇玛嬷养的,才没有吃人的事儿,转身便走。孙氏情急,拉住他小声说了句“是真的会吃人哪!小祖宗!专吃小孩子!”
孙氏是从小看着弘晴长大的亲近人,她当时表情过于严重,绝非作伪恫吓,皇家的孩子,尽管年幼,但这一点儿真假还是能分得清的。
弘晴被吓住了。小孩子的脑补想象有时候比大人厉害得多。这才在唐果面前畏惧抗拒。至于见皇帝,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大人见皇帝尚且战战兢兢,更遑论一个心里有“鬼”的小孩子了。
“爷!妾也是为了弘晴和弘晟啊!妾与爷生了三个孩子,小格格早早的夭折,妾真是怕了呀!谁知道还是被……”
“住口!被什么?什么‘被’?弘晟生下来体弱,一直没机会种痘,这会儿见喜有什么稀奇的?弘晴要不是你们吓唬他,能发烧说胡话?都是你们这些蠢妇!那明明是有人故意安排,让王才那小子传这谣言!那两人说的话多少破绽在里边儿?你听见了,便该先跟我说!哼!皇家的夫妻,果然再好也是同床异梦,各有各的盘算!你无非是怕我知道你大正月里着急忙慌打发王才去办的事!现在倒好,诚郡王府让人家当枪使了!此事若是传扬出去……”
董鄂氏瘫坐在地,“爷!妾知道错了!可……你救救弘晴吧!王才今儿早上死了!听说身上像被鬼掐过一样!之前高烧、头疼来着。弘晴……”
诚郡王府这一天闹了个人仰马翻。
唐果毫无所知。
太医来诊了脉,依旧是健康无事。
想了几个创业的点子都觉得不合适,费了一天脑筋太饿了,晚上因此多吃了一碗饭。被皇帝取笑几句,俩人又闹成一团。
次日早晨,皇帝一如既往的早起。见唐果睡得沉,笑着轻轻拧一把她的脸,自去洗漱吃饭。
临上朝,习惯性的来看看唐果有没有踢被,却见唐果面色潮红,眉头紧皱。
皇帝一惊。
连忙探向唐果额头,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