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赶到澹宁居后门,免了侍卫、太监们的请安,唐果平复一下呼吸,只带了灵芝一个人,走了进去。
此处她很熟悉,做女官时在这儿工作过。侍立、来往之人见她这会儿来到,俱是一惊。毕竟她如今身份不同,闯进皇帝听政理事之所,于礼制不合。
不过这不是他们这些奴才们管得了的,急忙躬身行礼,各自在心里嘀咕,不提。似是得过指示,这些人说话声儿极小,想是怕惊动了皇帝。
唐果眼下哪想得到那些?快步进了澹宁居后殿。
一群人映入眼帘。
太子、除了十三、十四之外的诸皇子,还有几个穿朝臣服饰的人俱在院中守候。唐果随便扫了一眼,她只认得裕亲王、庄亲王和恭亲王。
那群人见她直不楞腾的闯进来也是一愣,匆忙间回避不及,赶紧见礼。
唐果低声说了句“免”,便要进屋。
“夫人请留步。”门口一个穿黄马褂的御前侍卫上前一步,阻止了她。
唐果略停了一下,看向他。
那人站在那儿像座黑塔似地,硬邦邦的道:“非经传召,不得入内。请夫人恕罪。”
这个侍卫唐果不认得,倒是旁边的德楞泰和唐果比较熟,忙躬身回道:“夫人见谅。奴才等奉命行事,皇上一直未曾醒转,奴才等只是按照非常时期的定规行事。”
一直没醒……
唐果更加担忧,想了一想,把挂在脖子上的奔马玉佩抻出来握在手里,“这样行了么?”
全院子的人跪地行礼。
唐果没工夫儿理他们,让灵芝在外面等着,自己推门进屋。
外屋静悄悄的。
听到开门声,小德子从里屋出来,“奴才给夫人请安。”
“免了。陛下怎么样了?”唐果脚下不停,直接进了里间儿。
“回夫人的话,皇上还没醒。”小德子低声回道,一边跑过去掀起帘子。
屋里陈太医和另外三个皇帝心腹太医都在,皇帝躺在床上。
唐果心一翻个儿,摆手免了几人的礼,奔到床边一看,皇帝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双目紧闭。
“陛下、陛下……”唐果轻轻唤了两声。
皇帝啥反应也没有。
一摸他的手,唐果又吓一跳,冰凉。
赶紧试试他额头温度,也是凉的。
“陛下!玄烨……”唐果心中大急,连着叫好几声皇帝的名字,皇帝仍旧没醒。
唐果快哭了。
“陈太医,这怎么回事?陛下什么病啊?”
陈太医轻叹一声:“回夫人的话,微臣等诊断,陛下这是因略感风寒又着了气恼,外邪入心经,这才晕迷不醒。针灸可令陛下清醒,但有损龙体,臣等认为还是让陛下自行清醒为好。臣等已议定了药方,请夫人过目。”说着递过方子来。
唐果不接,只问:“四位皆是陛下信任之人,自不会有错。只是,陛下的病要不要紧?”
陈太医踌躇了一下,斟酌着回道:“回夫人的话,需要安心静养,再不能着了气恼。否则必然病情反复,头晕昏迷。次数多了,有中风之虞。”
“中风……”唐果略一失神,强自镇定下来:“请太医快些熬药来吧。”
陈太医躬身应下,和另一位刘太医出去了。
唐果握着皇帝的手,呆望他片刻,想起太医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皇帝身体好得很,这点唐果很清楚。受点儿风寒、生气怎么就会昏倒了?
再生气还会中风?这得多严重的病啊?
病弱体虚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按理说皇帝不至于这样……
伸手在皇帝额头、心口各处摸摸,和往常的温暖不同,心口只略温,额头仍然是凉的。
不会……中毒了吧?!
唐果一激灵,以前也有过的!
可是梨树精魄……难道真失效了?!
但太医没诊出中毒啊。
“玄烨……玄烨……醒醒!”唐果拍拍皇帝的脸,趴在他耳边叫了几声,皇帝轻轻皱皱眉头,似乎是昏迷中也感到了痛苦,却终是没醒。
唐果鼻子一酸,眼泪终究掉了下来,随手擦了,盯着皇帝的脸眼也不眨一下,盼着他能立刻睁开眼睛。
这情形和成婚之前,皇帝中毒时何其相似!
那时有梨树精魄救命,现在呢?
外面突然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争吵。
唐果微怒,谁呀?
“小德子,怎么回事?”唐果没回头,问了一句。
“回夫人的话,是直郡王和太子……”
“他们吵什么?”
“似乎是直郡王……不大信任陈太医他们……要跟着一起去煎药……太子阻拦他,俩人就吵起来了。”
“……”
唐果真不明白了。
皇帝的药方可不是谁都能看的。皇家的孝子不是这么做的。
窥视宫禁是大罪,直郡王不会不懂。他凭什么这么放肆?
唐果觉得头疼。
今天的事情全是让人摸不清头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