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朝上那一番大吵,又得咋解决?如果御史参的是真,革新派可就大受打击,皇上也保不住了!
高官显贵们惶惶者有之,兴高采烈者亦有之,不过都在绞脑汁儿想辙。
贾家另有一番景象。
贾赦一脸狗腿相儿,把佟宝送出大门,看着人家上了轿,才哼着曲儿回房。
“老爷,老太太那儿让您过去呢。”正要往小老婆屋里钻,邢夫人派来传话的婆子仗着胆子回禀了一声。
贾赦脚一顿,倒背着手儿琢磨了一回,转身往他娘的主房晃过去了。
“赦儿,这是真的?”史太君又确认了一遍。
“自是真的。若是旁人参奏,儿子也不信妹夫能做出那样的事儿来。可景元那老小子最是耿直,这些年何曾参错过人了?再说他和林海、林岳向来交好。若非证据确凿,他哪能领头儿上那样的本章?皇上派出去御史查盐政,谁知会查到林海头上呢?”
贾赦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怎的,笑了两声:“嘿嘿……超发盐引,克扣引银二百九十六万两!林家的家底儿不薄啊!这回林岳八成是要完蛋了!在朝里装得像个正人君子似地,得罪权贵无数,今儿在朝上,多少个大人物都下死劲儿的踩他!林家完了!”
“皇上什么旨意?林丫头不是指给十二皇子做嫡福晋吗?又是怎么个处置?”贾母沉默一忽儿,又问。
“皇上开始只是听着下边人辩论,倒没当场治林岳的罪。后来朝上吵翻了天,御史吴世荣说皇上偏袒林岳,失了公正;又说皇上凭喜好理政,混乱朝纲,昏乱不明,非要皇上立时处置了林岳不可。朝上又有好几十位大人一起跪地请求,皇上尚未说如何办理,突然就在龙椅上一栽歪,昏迷不醒。大伙儿吓得失了魂儿,等了大半天,有公公出来喊了一嗓子,也就散朝了。所以到现在这事儿还没个结果呢。儿子估摸着,景元那伙儿人应当不会弄错,再说也不是参的妹夫一个人,妹夫的前任孙成忠和现任刘仲南也被参了,都是干的这个事儿。前后加起来四百来万两银子。一旦罪名坐实,林家外甥女儿的婚事也就黄了。皇子哪能娶个犯官之女?皇家断不能让她再嫁旁人,最好的结果,只怕是勒令出家。”
贾赦说了一大堆话,渴了,端起茶来喝一口,见老娘还在那儿琢磨,笑道:“老太太,您费那个脑筋做什么?各人做事各人担,再说这不还没处置呢么?没什么事儿儿子回了,您也早点儿休息。”
说着要走,史太君摇头:“赦儿且先等一等。刚才佟宝来了?”
“啊,是。天晚了,他就没来和您请安。”
“我倒不是为这个,我记得,这个佟宝和赫舍里家的那几位公爷走得近,他来找你是……”
贾赦眼神一闪,拿着杯盖儿在碗沿儿上划圈儿,半日,笑道:“老太太觉着……太子这棵大树如何?”
史太君一凛,脸色凝重起来,“赦儿……”
梨花院落。
子时,皇帝喝了药便睡了。
唐果睡在他身边,老是睡不踏实。醒来好几次,每次见皇帝呼吸均匀、一切正常,才又接着睡。
时睡时醒的折腾,似乎没多久似地,天就亮了。
皇帝因病辍朝,难得的不用早起。不过到点儿也就醒了。
他一动,唐果也跟着醒了。
仲春时节,这时候外头天才要亮,屋里黑乎乎的。
“要点灯么?你这么早就要起来?”唐果轻声问道。
“习惯了。今天不上朝,再躺躺吧。果儿接着睡一会儿。”皇帝掖掖被角,说道。
“醒了就睡不着了。你今天觉得怎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挺好的。果儿别担心。”
“那就好。玄烨,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生气,好不好?”唐果记起那“中风”来,赶忙叮嘱一句。
“……我尽量少生气,完全不生气可能做不到。”
一只手贴上皇帝心口,“那……你要生气的时候,记得想想我现在跟你说的话。”
一个吻落在唐果手心:“我会记住。果儿……你……如果生我气,会怎么样?”
?
“小事不会生气。大事不知道,我没想过。怎么突然这么问?”
“话说到这儿,想到了就问一句呗。”
“哦……”
俩人说着话,外面天已经放亮了。
俩人躺不住,起来洗漱、吃了早饭,皇帝喝了药,便有太医来请脉。
和昨天说的差不多,静养,莫生气。
不多时,太子前来拜见探望。
他们父子到书房说话,唐果自己到后院看四只猫科动物。
正好有了空闲,唐果把赵昌叫来,想起皇帝昏倒的缘由。
赵昌昨儿伺候皇帝上朝,朝堂上的事儿知道得一清二楚,情知瞒不过,把盐政弊案一五一十的对唐果说了。
唐果心头更沉重。
大虎几只见她发呆不动,缠着她撒娇半天,才好一些。
“主子,直郡王来了,跟皇上说要面见主子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