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咳一声,继续复述皇帝的话:“胤褆,你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因唐佳夫人与纳喇氏向有小忿,便妄加仇视,以己度人,视为敌手。乃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设计,为人所用。今日之败,何冤之有?尔好好想想吧!”
“常谙达,爷已经落到这份儿上,那是落配的凤凰不如鸡。有句话你能不能实打实的告诉爷。爷上回得罪了你,这儿给你赔礼了。”胤褆做了个揖。
“哟!奴才这可不敢!大爷,奴才是个下贱人,主子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奴才当不起您的礼。您要问什么,奴才能说的,一定实话实说。”小德子赶紧跪倒还礼。
“好,爷先谢你了。常谙达,汗阿玛说我以己度人,我不信唐佳夫人她真的没把我当成敌人。毕竟恩怨在那儿摆着呢。”
“大爷,奴才多句嘴,唐佳夫人她……心思不在这上头。每天想的都是怎样过得开心才好。依奴才看来,是您多心了。”
胤褆发起了呆。他不是傻子,只是聪明程度相对差一些,再加上被表象迷惑住,急于求成,把原本的智商硬生生又拉下去一截儿。这会儿前后已联系,老爹的话一参考,事儿也就清楚了。
老爹在他身边放了周佐栋这颗钉子,他啥事都瞒不过老爹,可为啥老爹现在收拾他?
那是因为他臆想多疑。总认为唐果在老爹那儿吹枕头风对他不利,又恨唐果提携太子一脉。今年他以为老爹死亡在即,情急出错,被人诱导着做了许多傻事不说,还直接导致老爹认为他太蠢,再呆在台上,怕是会死得很惨。于是老爹放他一马,提前将他KO出局。
想明白这一层,胤褆大受打击,痴呆了。
“大爷,在皇上有旨意之前,您得在这个院子里呆着了。不能见旁人,也不能出去。奴才完了差事,这就告退。”
小德子说完,退出屋子,关好门。
唉!希望这位爷别白费皇上这一番苦心。
自有侍卫在这儿看着胤褆,小德子回去向皇帝复了旨。
皇帝早有思想准备,但终是心情郁郁。
“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早处理早好,还能有个将来。他以后改好了,你再放他出来呗。”唐果劝道。
“是啊,宜早不宜迟。我也没想到胤褆这么急进。兴许……是胤礽的地位比他想象的稳固、我的身体比他期待的糟糕让他失了分寸,以为皇位更迭迫在眉睫,又没有真正的聪明人在他身边出谋划策吧。明珠那个老滑头躲得够远哪……罢了,不提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果儿,过了端午,我们去白洋淀避暑好不好?”
“好。”
夫妇俩相携走出梨花院落,往前边逛过去。
清溪书屋前头,黑压压跪着一堆人。
皇帝所有儿子,除了老大和十二,都在这儿了。
哦,是给胤褆求情的。唐果轻轻点头,不管咋地,这是个态度。
这些人跪了许久了,还都咬牙撑着。也真都挺不容易的。
“你们回吧。”皇帝道,似是没了力气一般:“莫要多言,朕意已决。”领着唐果转身走了。
儿子们交换半日眼神,起来各回各家。老爹这一招出得太快,他们得好好琢磨琢磨。
不光他们,胤褆倒得太突然,太多人想不通其中的奥妙。
明珠抬眼皮瞅瞅自己儿子揆叙,冷哼一声:“你坐稳当了,做什么弄得像凳子上有钉子似地?”
“阿玛,儿子这不是担心吗。老大这么轻易就倒了?这索额图的本事也太大了!阿玛,倘若真让索额图那老小子成了事,咱们家可就完了!”
明珠慢条斯理的品茶。品得差不多了,把茶碗放下,揆叙耐住性子等着。
自己爹没法子,换个人早上去薅领子了。
明珠嗤笑:“老大倒台跟索额图有多大关系?你真以为他出几个招儿就能把老大整倒?老大倒台是皇上让他倒!因为皇上不想自己这蠢儿子被人家玩死。”
“阿玛是说皇上啥都知道?”
“当然。”
“那……唉!皇上龙体欠安,索额图手里捏着太子,儿子怕终究会对咱们不利呀!”
“太子什么想法我还看不出。不过咱们家这些年,没得罪过太子吧?咱们只跟索额图过不去。”明珠纠正儿子。
“阿玛,太子上台,索额图不就得势了嘛!他得势咱还能有好?”
“他得不了势。这老小子比以前聪明多了。我估计是在西伯利亚吹冷风那些年没少动脑子。看来做过不少准备。呵呵……准备得越多,摔得越惨哪!”
“阿玛何以见得?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老大的事儿一出,就算再镇定,心里也得不好受吧,身子更要受损了。”
“傻小子,想想鳌拜是怎么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