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比畅春园也不遑多让。这是行宫吗?”
“现在就算是吧。这是盐商鄂杜安在扬州的别院,去年他因党附索额图被处置了,这园子便没入官中。”
“真有钱。”
唐果点头叹息,都是从百姓身上刮来的呀!从制盐的灶户那儿低价买入,到普通百姓那儿高价卖出,数百年间盐商都是这么发家的。然后盐官再从他们那儿分账。这条利益链上的人太多,下旨革新只是占了先机,后面的事儿更棘手。
瞄夫君大人一眼:你在这儿任务很繁重啊!加油!
皇帝就是一劳碌命。只在刚到的那一天歇了口气,陪老婆逛了逛园子,然后就投身到与“盐利益链”有关的明争暗斗中去了。
男人们忙得脚打后脑勺,女人里头也只有唐果最清闲。——有求见的一概谢绝,理由很简单,本宫在这儿谁也不认识!
所以也就免了为难。
随行的女眷里头,连阮语、甄凤珠都暗里收到不少贵重礼物,送礼的自然指着她们能给吹吹枕头风儿。后宫不得干政,可枕头风儿有很多种不是?给皇上留个好印象,不吃亏。
阮语、甄凤珠倒因此体会了一把高高在上的感觉,可惜她们见不着皇帝,一边儿是凉水,一边儿是火焰,这滋味难以言表。
唐果将整个樨园看了一遍,又领着小悦、宝琴,由暗卫护着去逛扬州城。
这年头扬州八怪还没崛起,郑板桥也还是小孩子一个,况且人家也不住这儿,唐果没啥名人故居可参观,除了看景儿,把精力全放在搜罗地方小吃上了。
这一日早晨,方要出门,胤裪求见。附带俩包子。
“什么事啊?”俗套完毕,唐果问。
“回夫人的话,汗阿玛有旨意,要在保扬湖一带择一佳处建大清文学院,儿臣今日便去相度地势。行程较紧,儿臣无暇关照弘晳、弘晖两个,想……劳烦夫人照看他二人一日。”
保扬湖?那就是“瘦西湖”了?呵呵……皇帝真会选地方。
“可以。把他俩留下,你快去吧。”
“谢夫人,儿臣告退。”
俩包子开开心心跑到唐果身边:“唐佳皇玛嬷!今天要去哪儿玩儿啊?”
“逛街。”
“逛街?带孙儿去好不好?”小包子摆出很向往的造型。
“也行。但要跟好了,不准乱跑。”
此时的扬州,盐商虽然已被一道圣旨给拍没了,可整个城市,仍旧体现出浓郁的盐商文化特色。
慵懒、奢靡,同时美得让人沉醉。
“有人跳河了!救人哪!”
“快救人!”
一阵喧哗,唐果和俩包子都听见喊声了,往河边瞧,已有不少人围过去看热闹。
也没见谁下水救人。
唐果往河里细看,没看见人在哪儿。
“那儿!人在那儿呢!”弘晖眼尖,指着远处。
唐果刚想让会水的侍卫去救人,就见河面上有艘船撑过来,有人跳下船向那人游过去了。
在河里扑腾半天,托上一个人来。船上的人帮着,把人救了上来。
看穿戴,跳河的是个女子,衣服沾在身上,身形窈窕。船越来越靠岸,有那围观的无赖嬉笑起来,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可劲儿往船上瞅。船上的人忙着掐人中救那女子,也顾不上别的。
唐果皱皱眉,“咱们带了衣服吧?给那女子送一套过去。”
别那女子没被河水淹死,反被乱七八糟的口水淹死。
薛宝琴去车上取了套自己的衣服,由一个侍卫陪着,往岸边去。
让人到最近的客栈开了间房,请个大夫来,唐果说俩包子:“咱们去流香居吃饭,走吧。”
唐果的午饭都吃完了,薛宝琴等人才回来复命。
“那女子怎样?性命无碍吧?怎么这么晚?”
“回主子,那跳河的女子没事了。奴婢等迟回,皆是奴婢的过错,请主子责罚。”薛宝琴跪地请罪。
“起来说话,什么事啊?”
“主子,奴婢认得那女子。刚刚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耽搁了时间。”
“你认得?是亲戚?”
“主子,那女子姓甄,名英莲。先前几年,她在薛家,是薛蟠的屋里人,叫香菱来着。”
香菱?
“她为什么跳河,你问了吗?”
“她说是不堪再次被卖,从拐子那儿逃出来的。”
“哦?那么你意欲如何?”
“奴婢……”薛宝琴略一思索,“回主子的话,相交一场,此情此景若是置之不理,奴婢实在狠不下心。可内情难明,奴婢不敢给主子招祸,奴婢只能留些银钱给她。”
唐果看看俩包子:“你们俩觉得呢?”
“唐佳皇玛嬷,那女子说是从拐子那儿逃出来的,当务之急,报官抓人要紧。”弘晳道。
弘晖补充:“还得先派个人保护那女子。”
唐果笑:“我也这么想。孙九,吩咐人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