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过的飞快转眼进入四月下旬,然西北这片土地上依旧寒冷,干燥无比,大自然似乎打算长期向世人展示它的威严。
“今年又是老样子了!”
“老天咋就这么不开眼呢!冬季播种小麦苗冻死,拖到春季,还是如此寒冷,只见刮风不下寸雨,这让年轻的后生怎么活?”
说话之人是一名年纪稍长的老者,只见其拄着拐杖,蹲坐在自家门前石凳上,抬头望着阴暗的天空,忧心忡忡。
“阿爹,大人前段时间挖了几十口深井,今年会好过一些。”
这时一名中等身材的汉子,手里端着一碗茶水走了过来。
汉子衣着还算新的胖红袄,头扎红巾,精气神很好。
“杯水车薪啊!”
老者接过汉子递来的茶水,咕嘟咕嘟几口,挥手摸去胡须上的残渣,接着道:
“我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真是糟蹋粮食!”
“阿爹今年才刚满四十九,腿脚虽然不便,其他地方还算硬朗,我看,最起码能活到古稀。”
“你小子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多活几年,确实可以给小孙子多赖些口粮,也不知道小大人是挖到了何处的金山这般奢侈,老头子这腿伤,挨的还挺值钱。”
老者扶着发白的胡须,一脸慈祥的看着不远处玩土的孙儿。
“是哩,您活的越久,小愣子他们越有口福。”
汉子说到这,脸上满是敬意。
他们谈论的话题还得从上月说起。
自从杨武成功提炼出精盐后,对银子方面是愈发的大手笔。
首先下令堡中满五十岁的军户每年可领五石粮食,一斤盐,十只鸡苗,十只鸭苗,算是给他们养老了,同时下令他们以后不得下田地劳作,一经发现,待遇自动作废,按杨武的意思,这些老人家就该在自家院子里养养鸡带带娃,颐养天年。
这一举措直接让十三名上了年纪的军丁自动告老还家了,军营越来越变态的训练度,也确实为难这些老胳膊老腿,这不,有了养老的口粮,退休也就顺理成章,杨家屯军堡年满五十的军户目前只有不到二十人,还可以承受。
还有就是历年下来因伤退役的军丁,不论年纪,每年可领五石粮食,五斤盐,两斤肉,两斤茶包,二十只鸡苗,二十只鸭苗。
此举大大加深了军户们的拥戴,这当兵的,伤了残了可谓司空见惯,特别是年轻的军户,没了后顾之忧,谁不想给子孙搏个好前程,给家里多带些月饷,训练起来更加卖力气。
“对了老二,这三日假期你可得抓紧了,争取给我再生个孙子。”
“阿爹,还生?”
汉子有些吃惊道。家里可养不起这么多张嘴。
“生,这人多家里头才能兴旺,咱军户里头,最多的就是父子兵,也没个好传承,你三弟在匠作坊学打铁也能养的起自己了,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替你照看几年,抓紧咯!”
老者语重心长道。
“阿爹,三弟没几年就要娶妻了,可不能耽误了他。”
汉子慎重的想了想,说道。
“你是真傻啊!”
看着自己家孬崽子,老者深深叹了口气。
“额……”
汉子挠了挠头,他可不想老父过于偏袒自己,兄弟之间出隔阂。
“你弟娶妻还早着呢,过个几年,我这把老骨头有几个几年,现成的大事抓紧了,等你老了,就知道子孙多的好处,行了,就这么定了,走,背我去堡外散散心,这天不下几场春雨,光靠井水,难嘞!”
“我知道了,阿爹。”
汉子只好应承下来,起身背起老父朝着堡外走去。
…………
“这六千亩旱地深耕后,全部种上皇竹草、黑麦草、星星草、披碱草……”
“你们没听说过……?”
“好的,我给你们普及一下,以后不管是盐碱地,旱地,犄角旮旯里……,凡是能活的野草,通通给我挖来,这东西总比粮食好种,耐旱又耐寒,一把草籽,能割一茬又一茬。”
田埂边,杨武揪起一株“星星草”,对着一群叫花子打扮的农户,讲解着他的种植计划。
这些人是都是王富贵、郑万三,两位土财主家的佃农,一共四十八人,如今,都在杨老板跟前讨生活。
“大人,您说笑了,哪有种草的,咱又不是鞑子,鞑子自己放牧都快饿死哩,这帮天杀的,年年入寇抢粮!”
说话的是一名须发鬓白的老农,此人佝偻着背,头扎青巾,约一米六上下,身上是一件破旧青袄,在这群农户里算衣着得体的。
“老人家,您的意思是,这里放牧还比不上种粮食?”
杨武对这些脱产的农民,还是很怜悯,虚心求教道。
“是啊,大人,牛羊会吃草籽,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长不出草了,鞑子哪里地广人稀,放牧都是吃了上顿,没下一顿,咱们这,更养不大了!”
也是杨武面善,没有官架子,老农才敢壮着胆子,说道。
“老族长说的极是,大人,您可千万要三思啊,还是种粮食稳当!”
“对对对,虽是旱地,多少有些收成。”
“现在的年景,一场雪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牲口……”
这些农户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