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又听了一句马屁后,朱楩低下头,开始看起《西域记略》。
“唔,天方教徒每日要祈祷五次,可利用这一点,在他们祈祷之时出兵偷袭?这一点我可用不了。既然已经有人偷袭我军,那巴布纳城的守兵早已知晓我军即将攻城,可没法偷袭他们。天方教徒总不至于就连敌军打上城头了,还非要跪地祈祷吧?那西域的天方教徒早就被尚炳杀光了。”
“可趁他们的要紧节日偷袭?天方教徒真是奇怪,竟然有一个节日,从早上太阳升起开始一直到晚上太阳落下之前都不能吃东西。朝廷官员、将领与有钱的富商、地主也就罢了,在家饿一日也没什么,反而可以去去油水;可普通百姓饿一天的肚子,根本没法干活,岂不是要少一日的收成?尤其天方教徒的历法还是纯阴历,不仅一年只有三百五十多天,闰月也只多一日,使得每年的这个节日的日子都不一样,万一正好赶上春耕时节,一整天饿肚子干不了活,一年的收成都要耽误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算算历法,离着天方教徒的这个节日还有三个多月,这我也利用不上。”
“天方教徒不吃猪肉,可用猪肉或猪油羞辱他们,使得敌军将领丧失理智?这一条倒是可以尝试一番,但大军行进,猪可跟不上行军,只能驱赶牛羊作为肉食,巴布纳城作为天方教徒统治的城池,也定然找不到猪,现下也用不上。不过可以传信回去,让他们运几头猪过来。这次用不上,下次攻城还可以再尝试。”
“……”
朱楩一连看了好几章,发现尚炳写在书上的计策要么他现在用不上,要么缺乏施展的道具,还是用不上,顿时有些失望,想放下这本书。但用手拈了拈剩下的内容,觉得也没几页了还是都看完的好,也就继续看下去。
他又翻了几页,忽然见到有一页写得是印度的天方教徒,顿时又集中起注意力,继续看下去。他只见上面写道:“……不知为何,印度原本的人打仗极弱。我也曾经见过来自印度的土民,并不瘦弱,也有许多人习练武艺,但他们组成的军队战力极低,十分不解。但不管为何如此,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许多来自天方、波斯或西域的人攻打印度,而且多半能够在印度站稳脚跟,夺取一块土地建国。因印度当地的土民战力极弱,这些来到印度的外人为了保证麾下军队之战力,虽然也征召当地人当兵,但多是作为辅兵,绝不会倚为国之干城,精锐之兵仍然是从波斯或西域招募,要么招募成年男子,要么购买年纪幼小的孩子回来,组建童子军慢慢培养。印度本地人较黑,与南洋土民类似,而且长相与天方、西域等地的人也有所差别,这样长相迥异之人统治印度,印度当地的百姓竟然甘愿被统治,我一直觉得十分怪异。当年蒙古人统治中原,到底长相与汉人区别较小。”
写到这里,尚炳这段话并没有写完,可朱楩却慢慢放下书,抬起头看向道路两旁。前几日大军行进之道路在阿洪国到孟加拉国的中间,人烟较少,树林多些;这里已是孟加拉国最繁荣的几处地方,道路两旁并无树木,只有成片的田地或池塘。但朱楩却仿佛见到了树林一般,喃喃说道:“我与沐昂均猜测之所以前几日有敌军骚扰,可今日并无,认为是因道路两旁不再有树木,他们想要掩藏十分困难。这话确实说得通,可应当还有别的缘故。”
朱楩坐在马车上,向外张望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有人说道:“臣见过殿下。”
“盛将军。”朱楩回礼。
“臣冒昧询问,殿下在思索何事?可是在担忧明日攻打巴布纳城不顺利?”盛庸问道。他见朱楩将脑袋伸在马车窗户旁看了好一会儿了,不由得上前询问。当然,他的目的并不是与朱楩谈论明日如何攻城,而是想要劝说朱楩坐回车里,不要把脑袋放在窗户旁。虽然道路两旁没有树林了,想要偷袭大军绝不可能。但或许有几个人手持弓弩想要刺杀明军大将,朱楩脑袋放在窗户旁有危险。只是这么直白的与朱楩说可不好,所以盛勇先挑起一个别的话题,再劝说他将脑袋放回去。
“孤确是在担忧明日攻打巴布纳城不顺利,但并非是因为现下的缘故。”朱楩说道:“孤适才看秦王从西北派人送来的一本书,发现里面写到,印度的天方教徒国家都从天方或大食招募将士作为精锐之师;蓝将军的来信似乎也说过,德里苏丹国、孟加拉国等国的主力人马也都比较白,不像是印度本地人。”
“殿下,这有何不妥之处?”
“盛将军,你可还记得,前几日偷袭大军的敌军,长得黑不黑?”
盛庸听到这个问题一愣,之后才思索一会儿,回答道:“比大明百姓黑一点,与南洋的土人差不多。”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说道:“殿下是说,与大明作对的几个国家都是由天方教徒统治,麾下的精锐主力应当是比较白的人,而非印度当地土民。可他们既然知晓了殿下亲自带领大军南下,为延缓大军南下的步伐,即使派出许多当地人做炮灰,也应当有精锐压阵。可前几日一直没有发现任何长得白的人,何况他们甚至没有打出任何旗号。所以敌军派出这些人来骚扰我军,十分可疑。”
“盛将军说的不错。”朱楩道:“若是为了拖延,应当派出精锐压阵,驱赶由当地人组成之兵,而不是全部由当地人打仗。不过若前几日偷袭我军的人全部都是辅兵,他们不打出旗号倒是能够解释了。辅兵岂会有单独的旗号?可他们所从属的军队不会愿意让几个辅兵打出本部的旗号,所以他们打不出任何旗帜。”
“莫非敌军有诈?可这‘诈’在何处?”旗帜什么的盛庸并不在意,他一边思索,一边缓缓说道:“不论如何,偷袭都能让我军知晓南下之事已经被敌军发觉,加快行军步伐。这样做有何用处?”
“可我军不仅并未加快行军,反而慢了些。”
“这是因为殿下在军中,此时让殿下带兵留下反而更加不安全,所以减缓了行军速度,可敌军并不知晓殿下在军……”
“你如何能够确定敌军并不知晓孤不在军中?”
“殿下是说,敌军因得知了殿下在军中,知晓偷袭会让我军放慢行军,所以派人偷袭。拖延我军南下?这也说的通。可敌军是如何早早知晓殿下在军中的?莫非军中有他们派出的细作?”
“有细作也十分平常。尤其阿洪国与孟加拉国为邻,军中有几个孟加拉国的细作也平常,不需十分在意。可孤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或许……”朱楩又要说出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