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汉明等人在想什么,金汉吉也明白,但他并不在意,又道:“我听说前些日子殿下派出郑易出使大明?这必是要向大明皇帝奏报世子重病之事。殿下总不能突兀的废除世子,定然要提前向大明皇帝报世子重病,并且请求大明皇帝派出御医为他治病。大明皇帝若是已经见到了成复,自然会在派出御医为世子治病的同时,着人调查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若是大明皇帝尚未见到成复,之后见到成复后也会派人调查事情的真假。就算那时殿下已经废了世子也无妨,大明现下的皇帝可是一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不会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认下自己一时糊涂册封的世子。”
“不论如何,过些日子定然有大明之人来到汉城。到那时,我想试一试是否能够联络上大明来人。所以,我需要家里……”
“你不必说了,不论你做什么,家族中人都会配合,你尽可找下人吩咐。但不会有除现下已经卷入此事之外的任何一个族人出面。”金汉吉话没有说完,就被金汉明打断道。
金汉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其他人几眼,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们的意思分明是:向大明揭发朱芳远试图废除世子这件事从头到尾都由你自己负责,我们就当做不知道。若是成了,你是家族的功臣,我们不和你抢功;若是不成,责任也全是你一个人的,不会连累家族的其他人。
金汉吉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这里。既然他们已经当做不知道了,还答应提供任何需要的帮助了,还有什么可商议的,自己做去就是了。他也并不怨恨金汉明等人,他们也是为了保全家族,这也是世家大族想要长远延续的秘诀之一。只不过在离开这里返回自己住所的路上,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成功将这件事捅到大明皇帝面前,而且不被朱芳远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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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朝鲜国君朱芳远,问圣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在景福宫内的一间宫殿里,朱芳远面对着大明来的使者跪下说道。
大明的正副使坦然站在朱芳远身前,待他跪下后说道:“圣恭安。”
朱芳远又是一番行礼。待他将整个礼仪行完站起来后,大明使者这才要对他行礼道:“见过殿下。”但朱芳远马上拦住他们,笑道:“你们身为上国使者,我岂敢受你们全礼?”
“礼不可废。”大明正使又说了一句,又要行礼。但这时朱芳远已经让下人上前搀扶住他们。正副使行礼不得,只能罢了。
“陈大人,尹大人,此次陛下派你们二人出使朝鲜,有何旨意要向孤宣读?”朱芳远又给了他们座位,三人分宾主坐下,寒暄几句后问道。
“殿下不必称呼我等为大人,这实在是折煞我们二人了。殿下按照官职称呼我们即可。”正使陈诚先说了这句话,才又说道:“陛下并无旨意给殿下,但在下官临行前,陛下曾召下官入宫,让下官对殿下说:之后若是再有王子生病可朝鲜当地的医生难以治好,应当尽早派人去京城,陛下一定会派出医术最为杰出之人来为王子诊治,绝不会酿成现下世子病的这样重的坏事。”
“谢陛下天恩。”朱芳远又赶忙说道。
“殿下,既然陛下派出的御医都已经到了城内,何时为世子诊治?须知治病如救火,可万万拖延不得,尤其现下世子已经缠绵病榻数月,更是不能拖延,还请殿下尽早安排御医为世子诊治。”这时副使说道。
朱芳远脸上的表情一僵。他本想再与陈诚说几句话,可让他这么一打岔,那话如何还能说得下去?朱芳远有些生气,但副使说的话是在关心自己的儿子,乃是正理,他难道反驳说自己儿子的病不着急?所以朱芳远也只能马上说道:“尹大人说得对,应当马上救治。孤马上派人将御医带入宫中。”
又对副使说道:“多谢尹大人提醒,不然或许就会拖延一会儿。世子若是能尽早被治好,孤也能安心。”
“殿下谬赞了。”副使淡淡地回应道。
朱芳远转身吩咐人去请大明的御医,吩咐完毕后又对正副使说道:“孤要去世子宫殿探望,在大明的御医诊治出来后马上得知到底怎样才能治好。既然陛下如此关怀孤之世子,而且听闻陈大人也懂些医术,不如二位天使也同去?”说完这话,他又补充道:”二位天使也见到了,我朝鲜国小,王宫也小,还不如大明的亲王府,有两刻钟总能将御医请到世子的宫殿,不必等候多少时候。”
“殿下听差了,下官并不懂得医术。不过陛下如此重视此事,下官等人当然要去探望世子。”听到朱芳远的后一句话,即使陈诚奔波几日很累很想去驿馆休息,但也只能这样答应道。副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三人也不骑马,由一名内侍引路,前往朱褆的宫殿。
“自从建业五年陈院使出使朝鲜,至今又已过去十一年。听闻陈院使又多次出使西方、南方诸国,深得陛下赞许。”一边走着,三人自然也聊了起来,朱芳远同陈诚说道。
“殿下谬赞了。而且下官乃是理番院院副,而非院使。”陈诚心中有些得意,但嘴上说道。
“这如何是谬赞?当初陈院使都已经做了正五品的郎中还甘愿冒危险出使外番,可谓劳苦功高,陛下也绝不会不看在眼里。这不,院使已经做到了理番院院副使。听说傅院使被陛下派了差事,去了印度?过不了几日,陛下就会提拔陈院使了。”朱芳远笑道。
“做院使是不必想了。陛下分派太子殿下掌管理番院,虽然只是挂了一个院副的名头,但有太子殿下在,谁能做这个院使?我自然也只能做院副。”陈诚却淡淡地笑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