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木匠两口子也是苦命,生了何斌这么个冤家债主老儿子。
先是老两口子在五十七八近六十的时候,挣命种地赚钱给何斌盖房子娶媳妇,拉了一屁股饥荒。
这何斌赌钱不说,还乱混,没几年,因为跟人偷石油被抓住,判了几年,当年媳妇就离了婚,扔下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老两口刚把孩子拉扯大了,何斌出来了,没几年混了个比他小十多岁的离异小媳妇。
媳妇娶进门直接把老两口赶了出去单过。
大前年,小媳妇跟村里人跑了扔下了一十二岁的小姑娘和八岁的儿子,天天猴猴着老两口要钱。
去年何斌跑出去干活,整个家全扔给了八十多岁的老两口,钱也不给老两口。
老头心脏病,身子骨不行,老太婆十指不全,一米四几,勉强能做个饭,到老到老不仅没儿女养,还要伺候两个小的洗漱吃喝。
虽然本屯子还有个二儿子和二闺女,却没人养活。
离开了梁美娟家,王彪没让母亲跟着而是自己去了何老木匠家。
去的时候,大门已经锁上了,他本想跳墙进入,又怕惊到老两口,只能站在大门口喊人。
喊的却不是老两口,而是两个小孩。
没几分钟,老爷子拿着手电筒慢吞吞来到大门口,时不时照着门外的王彪。
“谁啊?占海吗?大晚上你来干啥啊?”
“姑太爷,我王彪啊!”王彪大声道。
老爷子耳背,你要不大声都听不到。
“谁?”老爷子拿着手电筒照着王彪。
王彪因为侧着脸躲避刺眼的灯光,老爷子老眼昏花的也没看准。
王彪贴进门,更大声的喊道:“姑太爷,我是王彪啊。”
“大彪啊,你这晚来干哈来了啊?”何老木匠大喊道。
耳朵不好使的人,潜意识会以为别人耳朵也不好使听不道。
“了解点情况看能不能给你和我姑太奶办低保,办了国家给你们,把们打开啊,进屋说。
“啊?你说啥玩意?”老爷子耳朵又没听到。
王彪无奈,更大声的喊了一遍:“来跟你家办贫困户的事,把们打开,进屋说。”
老爷子总算听到了:“啊,这事啊,行,我给你开门。”
近三十年的三间老砖瓦房,掉漆腐朽的木头窗户套子,屋内,被油烟熏的一片焦黄发黑,因为常年没有刮白,无论屋里屋外都显得很破败。
老太婆穿着小背心坐在炕上,两个小孩趴在炕上玩着手机。
刚一进外屋地,一股混合着烟油、老人味和说不清是衣服酸臭味还是什么味道的混合气味就钻了王彪的鼻子。
他皱了皱鼻子,走进东屋。
迎面,两个被油泥烟火熏的发黑发油的柳木箱子靠在东墙摆放在两排木凳上。
炕上摆着同样熏的发黑的破炕柜。
穿着背心的老太太坐在被窝里看着王彪。
两个趴被窝的玩手机的小孩一见是王彪,笑嘻嘻问道:“你来干啥了?”
“大王彪,你来我家干啥?”
王彪瞪眼道:“来揍你俩,不睡觉玩啥手机,眼睛不要了?”
”你敢揍我,揍我我咬你。”何斌小儿子光着腚蹭的站起,皮了噶几道。
王彪欻的一步过去,一把揪住小子小牛,恶狠狠的道:“说我服了,不然牛儿给你揪下来,说服不服?”
老太太笑呵呵的瞅着,嘴上道:“快给你大侄说服了,不得牛就给你揪下来了。“
王彪听的嘴角和眼角肌肉直抽抽,感觉受到了来自老太太一万点的无形伤害,逗弄小孩子的心情瞬间就没了。
光腚睡觉的小屁孩居然是叔叔辈的。
上哪说理去。
这特么就是长辈的没正事,四五十岁,五六十岁还生孩子,不然辈怎么能赶这么大。
当然,这句憋在他心里的话,只能跟家里人发发牢骚,外人是不能的。
都是老姑舅亲啥的,别但是这个老太太,可是太爷爷亲老姑的闺女,是太爷爷的亲表妹。
一把把光腚小子推到在被窝上后,对老太太道:“姑太奶今晚中没中啊?”
老太太喜欢跟人打3D彩票黑彩。
每次也不多大,几块钱,最多时十几块钱。
就盼望着一次中个几百几千块钱,缓解下家里生活压力。
就这两个小崽子,哪天不得花个七八块钱。
老太太看了看墙上熏的同样发黄的石英钟:“还没到点出号呢,得九点多。”
老何木匠走进屋,挨着炕头炕沿梆子一坐,问道:“大彪啊,你那暂说啥?给我们办凭困户?能行吗?”
老太太一听:“啥?弄凭困户?不是说咱家有铲车轿车啥的不合格吗?”
王彪指着窗外黑乎乎的当院道:“就你家那破铲车,还有那卖废铁的破破轿子,也叫个车?姑太奶啊,我就来跟你家了解下一些情况,你和我姑太爷的户口和你家我老爷在一起呢还是没在一起啊?”
“跟一起,没分。”坐在炕上如同年老的狐狸猴子一般瘦骨嶙峋的老太太道。
王彪心里疑惑,不应该啊,应该分开的啊。
嗷,一定是这样了。
当初赵占海在位的时候一定是想着让老丈人老岳母多得到一些补助或是政策,才没有把户口给蹬开。
老何家人口可是不少,老两口加上何斌在加上何斌一大两小三个孩子还有跑了的那个媳妇,七口人。
老何木匠又没听清,”你说啥?“
“没啥。”王彪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