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汪风云看来把韩子钰五马分尸都不能解他的心头只恨!
看着汪风云那痛苦的模样,染染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去安抚他,对汪风云来说,任何的语言安抚不过都是徒然,他要是能够早点想开的话,又哪里还会深陷痛苦的漩涡?
“汪大哥,我多嘴问一句,你那仇人是谁啊?”染染小心翼翼的开口,若是不怎么显赫的人,她直接调配一包毒药把人毒死了就好,那样汪风云也不会这么痛苦。
汪风云抬头,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眼眸里怒火熊熊燃烧着:“当今二皇子,韩子钰。”最后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般,听的染染只觉得浑身一颤。
“那我能不能问问他怎么和你结仇的?”染染也从屋里搬来一张小凳子,看她那架势,是打算听汪风云讲故事了。
汪风云本想拒绝,可是看到染染那眨巴着的黑亮大眼睛,拒绝的话语愣是说不出口,在染染那瞩目之下,汪风云语调平平的把他和韩子钰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虽然词汇贫乏,但是染染还是听明白汪风云和韩子钰究竟是怎么闹到这一步的。
按照汪风云的讲述,他汪家曾经也位列京城那十大世家之一,可在十年前,汪家发生了一起内乱,他的叔叔为了争夺家主之位,联合江湖上的高手,打算血洗汪家,汪家得到消息时,已经来不及撤退了,为了能够给汪家留下一丝的血脉,汪父决定把一双儿女送走,那时候汪风云和他妹妹被家里的忠仆带着离开了汪家。
都说年少轻狂,汪风云自然也不例外,他觉得那几个江湖高手算什么?怎么可能是他这个世家培养出来的未来汪家家主?他年少时和韩子钰交好,加上韩子钰的母亲是他的表姨,关系自然比别人更亲近几分。
汪风云把自己的妹妹偷偷送到了韩子钰的府上,打算回汪家把自己的父母给救出来,谁知道汪家早就被江湖高手围困死了,他刚到汪家周围就被人捉住,他的叔叔拿他威胁汪父,只要他死了,他儿子就能活,汪父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争取一条活路,死在了汪风云的眼前。
可他的叔叔却出尔反尔,把他和他娘亲两人关在了地牢,在他叔叔成为新一任家主之时,更是要斩草除根,汪母知道他们母子难逃一劫,暗中买通了那些看押他们的人,在一个夜晚偷偷把他们母子放了,可是汪母没想到,那个被她买通的人其实是故意装作被她买通的,而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叔叔一个合理的借口,把他们一家通通除掉。
为了掩护汪风云逃走,汪母故意引开了前来追杀他们的人,汪风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杀死,那一刻,他是真的很恨自己当初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武功高手,没想到不仅没能救双亲,还把双亲给连累了。
倘若他不偷偷回来,他的父亲又怎么会为了他而自缢?倘若他小时候发奋图强,又哪里会受制于人?
身心疲惫的汪风云偷偷溜进韩子钰的皇子府邸时,看到的那一幕就是压倒他最后一丝理智的稻草,他那千娇百宠长大的妹妹,才十三岁的妹妹,他都舍不得斥骂一句的妹妹,居然被韩子钰给玷污了,他去的时候,妹妹全身是伤的躺在床上,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为她报仇!
汪风云已经悲伤到流不出眼泪,他起身去找韩子钰理论,可是在他书房门口,听到他和别人炫耀他的丰功伟绩时,生生顿住了脚步,他现在不是汪家的少爷,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之人,韩子钰一国皇子又怎么会惧怕他?
把妹妹带走埋葬后,汪风云知道他叔叔的人还在京城找他,为了报仇,为了强大自己,他隐姓埋名到处拜师学艺,十年后,成功归来,可是却没能把韩子钰杀死。
汪风云说完后,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楚容站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看着汪风云,眼里也流露出悲伤,当年汪家出事时,这个男子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这么多年他承担着这么重的血海深仇,可想而之,他的心理压力多大。
“你要离开时为了再次去报仇吗?”染染问道:“恕我直言,那韩子钰现在就在南江县,你都拿他没办法,你觉得你去京城就有办法对付他吗?听我一句劝,咱们既然打不过他,不如就慢慢筹谋,总有一天能够跟他清算总账。”
“我不知道你妹妹当初有多惨,但是假若有人敢这么对我妹妹,我一定不会就让他这么简单的死去,我会留着他,慢慢的折磨着他,让他感受生不如死的滋味。”染染咬牙切齿道,想到夏天刚见到韩子钰时,对方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真的和汪风云口中的禽兽画不上等号,但是汪风云绝对不会说谎,那韩子钰还真不是好人。
平白浪费了他那张脸。
楚容听着染染的话,只觉得周身一冷,都说宁愿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连这么小年纪的女人就这么可怕,实在是不敢想象今后要怎么样的男人才能降服她。
汪风云却很是认同染染的观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上次给他撒的毒药里还夹杂了一种让人断子绝孙的秘药,那种药的解药已经被我毁了,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了。”在知道自己无法取韩子钰性命的时候,汪风云就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秘药连同毒药一起撒了。
楚容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听墙角了,连忙跑过来,惊慌失措道:“你太不道德了,咱们到底还是不是兄弟啊?我不会也种了那毒吧?”
还不等汪风云说话,楚容就碎碎念起来:“我跟你说,我可还没有娶妻生子,我家那老头子要是知道我没法传宗接代了,他肯定会不顾自己已经八十岁的身体,亲自操刀上阵,再给我生个小叔叔,我可不想对着一个小屁孩叫叔叔,更不想老头子还没把儿子生出来就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染染睁大眼睛的看着楚容,有这么埋汰自己祖父的孙子么?她好想求楚老爷子的心理阴影面积。
汪风云也被楚容这一番话给逗了一下,脸色不在那么悲伤,他摇摇头道:“你以为那药材跟普通药材一样多啊,我能得到那一小罐子就已经是大幸了,只够毒倒韩子钰一个人,你放心,我的毒药可从来没往你身上撒。”
他又不是眼瞎,怎么会把毒药撒到自己人身上呢?
闻言,楚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笑嘻嘻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不想变成宫里的公公,话说,韩子钰到现在都没回去,是不是因为种了那毒的原因?”
“多半就是了。”汪风云眉眼舒展了一些,说起了前几天被刺杀的事情,还有他的推测,他就是怕韩子钰不管不顾派人来搜查,到时候要是被人知道他住在白家,那白家也会有麻烦。
染染听着,倒是不怎么担心,除非韩子钰敢派官府的人来搜查,不然还真的没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一个堂堂皇子,居然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可不是一件小事,要是被人传言了出去,怕是他这辈子都无缘那至尊之位了。
还别说,韩子钰此时最烦恼的就是这件事了,身上的毒和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按照他的计划,自然是要去衙门查看一番这几个月河堤的卷宗,只要没有大问题,那么就该启程回京了,现在离春节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那处就没有什么感觉了,除了能够上茅房外,对那些妖媚的女人硬是提不起兴趣,就算他心里很是喜欢那女人,但是那处就是没反应。前些日子还不算明显,可这十几天来,他发现自己的胡子居然不长了,声音也尖细了一些,要是仔细听的话,这声音就像是宫里那些公公的声音。
韩子钰很着急,宫里基本上三个月就会安排一次请平安脉的太监来给他们皇子们诊脉,要是被把出来了,他该如何在京城混下去?一个堂堂皇子,王妃、侧妃、侍妾都不少,但是这些年来他急于跟太子抗衡,对后院之事很是不上心,即便是有时间去后院,大多数的时候也是宿在侧妃那里,可不知为何,后院里没有一个女人怀孕。
现在他不行了,那子嗣的事情不就没了吗?
没有子嗣,他就是把那至尊之位夺来又有何用?到时候是还不是便宜了那些宗室,韩子钰绝对不会做这种为别人做嫁衣的事情。
在回京之前,必须医治好这个病。
至于这病是何时得的,韩子钰还真说不出所以然来,不过他在京城时并没有这个症状,仔细一想,估摸就是那次被汪风云撒到了毒药粉后才开始有症状的,莫不是汪风云?韩子钰有些疑虑的想着,可心里越琢磨越觉得就是汪风云下的手。
他不就不小心把汪风云的妹妹弄死了么?他居然就把他弄到断子绝孙,韩子钰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汪风云,倘若下次再被本王碰到,本王定要你狗命。
至于去那茫茫人海里找汪风云的蠢事,韩子钰还真的做不出来,在他看来,他只要在原地等着汪风云来自投罗网就可以了,再说了,要汪风云命的人可不止他一个,必要时候和汪家的现任家主联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时间匆匆流逝,很快就到了徐家赏诗会的十月十五日,天还没亮,染染就已经摸黑起床了,穿好厚实的衣裳后,打开门就看到厨房里透着隐隐的烛火,看来白张氏和芸娘已经起床了。
走进一看,果然是她们,因为知道染染要去赏诗会,白张氏还担忧了几天,那种宴会不都是城里的小姐少爷们才能去的场合,她女儿去,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不起?或是欺负?
今天早上因为染染起得早,早饭丰富了一些,八宝粥、馄饨、瘦肉粥、还有一盘酱牛肉,楚容起床时,看到那满桌丰盛的饭菜,笑的合不拢嘴,在染染家最大的变化就是,他觉得自己长小肚子了,对此楚容毫不在意,等以后回了京城在减肥就好了,现在该吃吃该喝喝。
汪风云心情也不错,或许是隐瞒在心里十年的心事吐露出来的缘故,也有可能是染染昨天的劝说有了成效,今早的他与往常有些不同,眼里多了几分的生机,特别是白云铭说到今天要去隔壁一个小镇上送货时,汪风云表示他也去。
白云铭起先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答应了下来,看到汪风云那浅笑时,更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回应。
染染对此倒是喜闻乐见,大哥性子虽好,但是在生意上有些时候遇到刁蛮的客户肯定会有些棘手难处理,汪风云是汪家少爷,从小就各方面全面发展,有他陪在白云铭身边,染染倒是放心了几分。
今早小团子倒是睡了懒觉,染染去叫白无双起床时,小团子睡得正香,小肚皮一起一伏,小尾巴懒洋洋的垂在床边,染染想,这小团子不盖被子难道是对冷没有感觉吗?
刚这么想着,小团子就打了一个哈欠,睁开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有些迷茫的看了自己一眼,随即不满的跳了起来,扯着白无双那粗壮的小胳膊,想要把胳膊下压着的被褥扯出来。
没睡够的人和貂还是有相同之处的,那就是很容易炸毛,在扯了几下没扯出来后,小团子直接跳到了床里面,掀开被褥躲了进去。
染染失笑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小团子有些埋怨的看了染染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没良心的女人,见我冻到了,也不知道给它添被褥,哼,本小爷不要理她了。
如此想着,小团子直接把头缩到了被窝里,以此表示它对染染的无声谴责。
见白无双睡得香,染染也不好打扰,不过那小团子明明醒了,还跟着赖床,这样哪里还有半点貂的样子?染染轻轻的揭起小团子头上的被褥,小声说:“今早又八宝粥和酱牛肉,你要不要早点起床,起晚了,怕是都被楚容吃光了。”
小团子一听八宝粥和酱牛肉,眼睛直接睁的老大,哪里还有半点睡意,也不用染染再说什么了,直接从被窝里起来,跳到自己放置衣裳的地方,一副嫌弃的样子把那大红色的小袄子给叼了过来,然后貂爪子拍了拍染染的手,示意该给它穿衣裳。
染染忍着笑给它穿好了大红色的袄子,小团子满意的蜷缩在染染的怀里,等着染染把它抱出去。
饭后,染染看着白云铭和汪风云把隔壁小镇上别人要的家具搬到牛车上,客户要的是一张梳妆台和一些小摆件,东西虽然不多,但是都是要轻拿轻放的产品,汪风云和白云铭把物件搬上去后就直接往隔壁小镇赶去。
染染也换了一身艾绿色的长裙,外面套了一件石青色的袄子,头发直接盘了个小发髻,因为是第一次去这样的场合,染染觉得还是要给人留下个好印象。
她要出门时,白无双才醒来,看到与平常不一样的姐姐,白无双的眼里浮现出一股迷茫,不过很快就接受了姐姐的新装扮,直接坐在床上,拍着小手道:“姐姐真好看。”
“小双也好看,起来了,我先去城里,下午给你带麦芽糖好不好?”染染摸了摸白无双的头,拿起放在一旁的衣裳,帮着她穿戴整齐。
白无双站在床上任凭染染帮她穿衣,不过对于那个粘牙的麦芽糖,她实在是不爱吃,小脸皱成了一团,像个小苦瓜似的,小手拉了拉染染的手,撒娇道:“姐姐,能不能换一个,我想吃糖葫芦。”
“好,小双喜欢,姐姐就给你买。”染染应道,抱着白无双下床。
今天的天气很是不错,下了几天的大雨后,今天是难得一个阴天,虽然风比往常大了不少,但是大家表示还是喜欢这样的天气,总比前几日天天下雨好,冬天下雨实在是让人们的生活非常不便,特别是那些要去村里井里挑水的人来说,就更不便,穿着木屐,挑着水桶,还要戴着斗笠,实在是累人。
对此染染只觉得自己先前的做法实在是太明智了,自来水早就安装好,虽然出水量不大,但是也足够一家人使用了,这下大雨的时候,小溪里的水浑浊的很,压根就不能用。
在全村人几乎大半都去村里的共用大井里挑水时,染染和玉辰生家已经过上了不缺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