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大叔,好了,别生气了,虽然说他来找我是预料之外,不过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他很在乎他的王妃,噬心毒一时半刻不会要了人的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一点点的会让痛不欲生,噬心毒的厉害之处就是它能够慢慢的把人的心给吞噬,等到人死之后,据说破开胸膛,胸腔里面是空荡荡的。”染染眼神微冷:“能够下这种毒的人,不是心理变态,也差之不离了,玉大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了,我本来就还有事情需要韩子钰的帮忙,趁此机会和他做个交易也无妨。”
见染染这么淡定的准备药瓶还有各种的纱布和活株的药材,玉辰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轻声道:“小丫头,你有几分的把握?”
“七分,只要能够得到那主药,说不定还能够把哥哥的毒也解了,玉大叔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不说别的,就是为了那些药材,她也得走一趟。
说起秦九陌的病,玉辰生也没话可说了,不过让染染一个人去贤王府,玉辰生也不放心,所以他也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又给脸上易了容,他收敛了气息,整个人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厮一样,对于玉辰生的要跟随,染染也没有意见,只要能够让玉辰生放心,跟着就跟着吧!
染染直接让暗卫告诉韩子钰,他们在东街的街头碰面,外面寒风阵阵,她可没有满城跑的习惯,再说了,丞相府离贤王府不远,都在同一条街上,所以她更没有舍近求远的习惯。
暗卫连忙回去报信,染染则慢悠悠的整理好需要用的东西后,这才带着药箱和玉辰生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在街边站了一会儿,染染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外面的温度极低,特别是到了子时以后,说是滴水成冰也不为过了,好在玉辰生出门前准备的还算是齐全,他拿出一个手炉放在了染染的手中,自己也暗中用内力给染染取暖。
有了玉辰生的内力相伴后,染染总算是觉得活过来了,等了不到一刻钟,韩子钰的马车总算从靳王府赶回来了,看到站在街边的两位男子,韩子钰连忙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和染染客气的问候起来。
看着韩子钰那不骄不躁打着太极的模样,染染心里有些不爽,所以还没等韩子钰说完,染染就打断了他的话:“好了,贤王爷,人命关天,咱们还是先走吧!”
韩子钰脸色僵了僵,讪笑道:“白大夫说的极是,咱们快走。”他顾着和白清若打好关系,倒是有些忘了今日的主要事情是给贤王妃解毒。
染染也不多说什么,不客气的上了马车,然后去了贤王府。
今日的贤王府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看那些府兵的架势,怕是有要把贤王府翻过来可能了,不过这又关他们什么事呢?染染目不斜视的往贤王妃居住的院子走去,等到看到了贤王妃后,染染脸色也忍不住一凛。
对方下的药量不清,不过半个多时辰罢了,贤王妃的情况就已经很不乐观了,染染来的时候,那老大夫正不停的走动着,神情焦虑,显然是对目前的情况很不看好,染染一来,只是问了问贤王妃最近的变化后,二话不说就拿出了银针,认真的开始针灸。
此时的贤王妃,脸色发白,口吐白沫,一副随时都要离去的模样,浑身的肌肉也都一颤一颤的,这可把旁边的丫鬟们吓得不轻,大家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有些胆小的丫鬟都忍不住撇开了头。
染染下针的速度很快,随着染染的动作,贤王妃那睁大的眼眸终于有些反应的眯了眯,苍白的脸色也终于好看了几分,一旁后者的大夫,目不转睛的看着染染的动作,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可是在对上一旁玉辰生那双幽深的眼眸时,所有的话语都咽了回去。
他还是认真的看吧,别的不敢多问。
施针只是能够暂时缓解贤王妃的痛苦,让她不至于一下子承受不住会昏厥过去,所以等贤王妃整个人都松懈一些后,染染这才认真的开始观察起来,随后直接写了一张药方子,并把自己带来的活株药材递给了一旁的丫鬟:“去熬一碗药过来,你记住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这活株的药材也要加进去,增加药性。”
丫鬟点点头,立刻就去办了。
这一套的治疗下来,足足花费了染染两刻钟,累的她是丝毫不想动弹了,看着染染那疲倦的模样,玉辰生心疼不已,此时在外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寻了一把椅子让染染小歇一会儿。
等到贤王妃喝了药以后,贤王妃那喘急的呼吸才缓慢了下来,她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看着屋里多出的三张陌生面孔,贤王妃有一瞬间的迷茫,不过她很快就回想起了什么,她露出一抹柔弱的笑容,感激的对染染道谢:“多谢白大夫出手相救。”
染染微微点点头:“你的身体原本就有些虚弱,这段时间要好好的调养身体,切不可劳心伤神,我开给你的药方一日三顿要准时喝,那活株的药材今日我来的匆忙,只带了这三日的药量,等三日后,我会让人把剩下的药材送过来。”
“是,多谢白大夫了,今日若不是有白大夫出手相助,本妃怕是就要命丧黄泉。”想起刚才经历过的一切,贤王妃眼里浮现出丝丝的恐惧,她从来没有想过,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毒药,不过是一碗鸡汤,就让她去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今日要不是王爷放下身段去请了白清若大夫来,她怕是此时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了。
是谁,究竟是谁要这么害她?
“医者本分罢了。”染染淡淡的说道,一点儿也不揽功,她这样的表现更加的让韩子钰觉得找对了人,看白清若这副表情,应该是一心都扑在了行医救人上了,那他的那个难言之隐是不是也能够治愈?
想到这个可能性,韩子钰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不过他现在还不能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得等到贤王妃的病情控制住之后,他再去找白清若,想到自己这病有机会治好,韩子钰都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场了,他真的快要熬不下去了。
确定贤王妃不会有什么反复之后,染染这才起身告退,她虽然没有问贤王妃怎么会中这毒,不过看贤王府里面一片闹腾,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既然贤王府有事,她自然是不应该多停留,所以在和贤王妃约好了下次的诊治时间后,染染就告辞了。
一同离开的还有那位老大夫。
韩子钰见染染的医术这么高明,自然是不敢懈怠,连忙派了马车来要把染染送回去,染染也不客气,直接让人把马车驾驶去了靳王府,随后去了秦九陌的院子。
染染要做什么玉辰生一开始没弄懂,可是走一遭之后他大约也猜出了一二,看来染染是打算利用自己的医术让韩子钰上钩了,只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玉辰生不知道,他也没有急着问,反正小丫头办事总有她的道理,若是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小丫头也不会客气,肯定会直接说出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默默的陪伴在染染身边。
两人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秦九陌的院子,靳王爷和秦九陌在腊月二十六的时候就回来了,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雪花飘的更加的大了,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染染的发丝上,还有裘衣上,不过染染没有在意,她站在秦九陌的院子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后,很快秦九陌就跑来开门了,看到冒着风雪跑来他这里的妹妹和妹夫,秦九陌心情显然很好:“你们总算是来了,贤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说秦九陌好奇了,连靳王爷也是既担心又好奇,他们还真的是怕那方诗滟和韩子钰这对人渣会使用一切办法把染染骗过去之后,痛下杀手。
看秦九陌的神色染染就能够猜出他心里的想法,心里略微有些暖,进去后,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靳王爷,染染甜甜的喊道:“父王。”
“坐吧,出去外面跑了一圈,可是累坏了?秦天已经去给你们准备夜宵了,你们吃些热乎的食物后,再去休息。”靳王爷含笑道,看着染染那红扑扑的脸颊,他的心情也越发的好了起来。
对于靳王爷的关心,染染自然是不会拒绝,也明白这是自家父王那笨拙的父爱,所以乐呵呵的坐下来,等到秦天让人端来了八宝粥之后,染染这才一边吃一边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加上了自己的揣测:“贤王府里面的水挺深的,连贤王妃都能够无缘无故被人毒倒,你说贤王府的防卫是不是也太松懈了?”
“这不奇怪,韩子钰一开始不受圣上器重,自然他的府邸也没有谁太关注,这两年多来,韩子钰在朝中也崭露头角了,渐渐的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现在要说他的府邸里牛鬼蛇神都有也不为过,不过你们可别忘了,那噬心毒不是简单的毒药,能够得到这毒药的人就更加不简单了,以韩子钰的身份要得到也有些困难。”靳王爷敲打着棋盘说道,随手把棋子拨乱后,靳王爷抬眼看向了玉辰生:“阿辰,咱们好久都没有下棋了,不如手谈一局如何?”
“却之不恭。”玉辰生坐下来,开始和靳王爷对弈起来。
秦九陌和染染在一旁看着,一开始染染还有些兴致,只是看了一会儿之后,染染就昏昏欲睡了起来,玉辰生心疼染染,自然是立刻就让染染去旁边的床榻上休息一会儿,染染也没有矫情,她累了这么久,本就是受不住了,所以不多话,直接去休息。
这一夜,染染是睡了一个好觉,可是对于贤王府里的人来说,这一夜是那么的漫长。
从一开始各种搜查,到了三更天后,韩子钰才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据说那婆子平日里和一个小丫头走的很近,傍晚时分还有人看到那小丫头给婆子送了一个药包,说是什么补品,大家原以为是那丫鬟身子不爽,所以想要求那婆子给她开个小灶,帮她蒸煮一些羹汤,直到现在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或许事实的真相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很快那个小丫头就被找到了,小丫头原先是在方诗滟的院子里伺候的,等到方诗滟被降为侍妾之后,她身边伺候的人也全都被韩子钰给遣散到了别处,这个小丫头恰巧被管家分到了离芳草园不远处的花园里打扫,因为以前跟在方诗滟身边的时候,她也算是得到了不少的照顾,所以在方诗滟落魄之后,这个小丫头还为方诗滟打抱不平,觉得是王妃容不下人,这才陷害了方侧妃。
不仅让方侧妃失去了侧妃的位子,还失去了王爷的宠爱,被王爷赶来了芳草园这样败落不堪的地方。
她为方诗滟感到委屈和不平,方诗滟掌管了贤王府这么久,手里头自然也是还有些人脉的,虽然贤王妃重新得到了掌家权之后也整顿了一番,不过短短时日,想要把方诗滟安插进去的人全都拔出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所以方诗滟手中还是有能够动用的棋子。
屋外寒风阵阵,雪花飘飘,芳草园中一片清冷。
方诗滟独自坐在椅子上,伸手打开了窗户,寒风呼呼的吹了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如同一把刀子在割她的肉一样,方诗滟苦笑着放下手,任由那寒风吹进来,看着院中那败落的模样,方诗滟眼里的阴霾加重,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还会过回和以前一样的日子,三餐不继,衣不蔽体。
她汲汲营营了这么多年,最后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下场?
老天爷啊,你还真是不长眼,既然让她重生了一回,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彻底改变自己前世的命运?为什么每一次她都要站在最高点的时候,就被无情的抛下?
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她难道这一辈子就都停留在努力往上爬的阶段么?
不甘心充斥着她的心,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明明提前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明明有重生的金手指,可是最后为何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韩子钰这个懦弱的男人,需要她帮助的时候是千好万好,等到榨干了她的利用价值之后,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她方诗滟的好处是这么容易拿到的么?既然他不仁,那也就不要怪她不义了,所以她才指使了那小丫头和婆子直接利用韩子钰的名字给贤王妃送了一碗汤。
反正那老女人等韩子钰等了这么多年,她敢笃定,那羹汤一送过去,那老女人肯定是感动的全部都会吃光,到时候她的目的就达成了,只要看到他们痛苦难过,那她心里就畅快了。
一同和方诗滟被丢弃进来的人,还有她那个一岁多快两岁的孩子,从孩子出生到现在,说实话方诗滟还真的是没有认真的看过自己的孩子,对她而言,只要不是她和自己喜欢的人生的孩子,管这个孩子长得多好,跟她有血缘关系,她也不会在乎。
她只在乎她和玉辰生的孩子,可惜,上辈子她没有入他的眼,这辈子也没有机会了想到心中的那个人,方诗滟只觉得心如刀绞,哪怕寒风把她的脸割破了她也不觉得疼,可是一想到那个人淡漠的眼神,她就心痛得不能自己。
情之一字,实在是折磨人,方诗滟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上辈子的事情和这辈子的事情交织在了一起,明明她才是最懂他的人,也是最配的上他的人,为什么他眼里就没有她呢?
她到底是哪里不如白染染?
方诗滟想不明白,可惜了,今生没能亲自杀了白染染,早知道她今生不能凭借自身的魅力吸引他,那在她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就应该要抓住所有的机会直接把白染染杀了,一步错,步步错,她命该如此!
心里的悲痛无法疏解,方诗滟忍不住转过身,看着在床榻上睡得香甜的孩子,这是她的儿子,可也是她的耻辱。
方诗滟眼里迸射出恶毒的光芒,只要她把这个孽种解决了,那她就还能趁乱离开贤王府,到时候肯定还会有机会东山再起,她缓慢的伸出手,想要一把把这个孩子掐死,就如同是把自己那不堪的过去给掩盖住,可惜她的手刚触碰上孩子的脖颈,她整个人就被人踹飞了出去。
韩子钰那不阴不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方诗滟,你真是令人恶心,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痛下杀手,你不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