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才嘴里一上一下的草杆忽地一停, 转头看着霍严东时眼底快速掠过一抹狐疑。片刻后他笑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霍严东背着一手, 步子依然是稳健的。他说:“好奇。你小子长得比姑娘家还漂亮,起先我觉着就算是断袖也该是给人家当娘子的。但后来发现你这性子委实太野, 看着不太像是会给人当娘子的人。”
梁晓才被他说乐了,脚尖没老实气儿地轻轻勾了下他的手臂说:“那我得告诉你,这玩意儿其实跟长什么模样,性子野不野没绝对关系。不过我到底是想找个夫君还是想找个娘子,等你赢了再说。”
霍严东说:“行。”
梁晓才又问:“那你先前说的那两个人呢?他俩谁夫谁妻你可知?”
霍严东想起昔日的战友,默了一会儿:“看不出来。他俩身量都差不多,许是怕人议论,平日里也都注意着。”
梁晓才心说就这么个大环境,不注意着才是见了鬼了, 那绍七平日里牛B烘烘的,还不是不敢往外说么?他问霍严东:“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俩是的?我记得你先前说过, 是偶然得知的是吧?难不成你无意中撞见他俩……”
梁晓才笑得意有所指,霍严东缓缓转头看了他一眼, 随即这目光又落到他刚刚被勾过的地方,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啧,无趣!
梁晓才取回马缰:“我去遛一圈,一会儿来找你。”
难得周围没个人影,梁晓才想放纵会儿, 不想慢腾腾走。他不是没想过让霍严东跟他一骑, 但想着这人许会别扭, 便没提。他扬鞭, 驭着夜风狂奔出去,洪亮有力的“驾!”一声,惊起一地野鸟。天是蓝的,草是黄中带青,那一抹鲜艳的红夹在之间,似仙子舞动的披帛,又似泼上去的红烟,不妖却艳。
霍严东脚下不动,目光却一直追着,直至他跑够了,又回到自己身边。他重新牵起马缰,看了眼他被细细的薄汗润湿的鼻尖,和不经意间弯起的眉眼:“这下舒坦了?”
梁晓才笑说:“嗯,你要不要也来一圈?我这一来夜风都不驮你了,心里不酸?”
霍严东说:“是我的终是我的,有何可酸?”
梁晓才怀疑自己是不是跑傻了,居然听不出来霍严东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想那日他在河边想要把夜风骑跑时夜风又被一嗓子吼回去,又似乎懂了。
夜风这小子鬼精,他都怀疑打他来了之后总驮他是不是因为他比较轻。他无意识摸了摸夜风的棕毛,夜风打了个响鼻,像是也跑爽快了似的,低头开始边休息边吃草。
许是这几日连续着天好,地上的草几夜之间争相发绿,有些小野菜小野草都已经长得像模像样了。夜风啃着,梁晓才瞅着,想着一会儿捉到蛇,若不急着走的话弄些野菜也好。
遗憾的是,这蛇没猎成。他们今天扑了个空,走了许久却连个蛇尾巴都没看着。梁晓才可不想出来一趟空手回去,便在回去的路上弄了些野菜。以前长时间在野外训练,哪些野菜能吃他心里有数。他也没带个筐子,就让霍严东兜着衣服,他挖点就往里放。
“我记得这种菜你娘挺爱吃的。”梁晓才拿着一小把荠荠菜,“回去的时候买一点肉,弄菜包子吧?哎我跟你说我做的菜包子简直一绝。”他当时去炊事班时班里有个山东的兄弟,好家伙,那面食做得那叫一个好。同样是包子,人做出来的就是轩软有弹性,里面的馅也是鲜香不腻,想想真是口齿生津。
“下回带把刀出来。”霍严东看见梁晓才一直在那用手揪,挺费力的样子,说道。
“嗯。不过你也没几天休息了吧?”霍严东现在是休息才有空白天陪他出来,这要是到日子回营,想这样出来跟他瞎转是不太可能。
“还有几日。”霍严东说,“有事?”
“没。就是你回营之后夜风肯定要跟你走,我这再出来真是全靠腿。啧,还好我跑得快。”梁晓才又往霍严东衣服上放了一把菜,“哎要不你也蹲下来跟我一起揪好了,这东西过水一焯就没几两,我自己揪得揪到什么时候?”
霍严东心说他最不喜欢野菜的味道,不过本来这菜就没长多大,光靠梁晓才一个人确实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揪够,便也跟着蹲下来。两人揪揪这,揪揪那。夜风没人牵着也不跑,就在旁边跟着。他俩揪到哪夜风就跟着吃到哪了。
两世加一起也难得这样清闲时候,梁晓才揪个够本才回家。路上他跟霍严东去买了一点猪肉,这里的肉不像他以前经常看到的那种肥的没几两,尽是瘦。这里的肉都是土猪肉,肥中带瘦,弄一点回家做馅最好。
梁晓才觉着他就是为了他这张嘴以后也得多赚钱。现在不能天天吃肉,但以后必须把这标准提上才行。
李顺莲最是喜欢荠荠菜,关彩衣也是喜欢的。不过就像梁晓才说的,这东西收拾完一焯没几两了,又不能把剩下的部分全用肉填,他就趁发面功夫泡了一把粉条,想想又泡了一些干白菜。
面发好,不是那种加了增□□的雪白,是有点淡淡发黄的本面色。梁晓才让关彩衣帮他擀皮,他弄了馅子一包,上锅去蒸。
梁晓才包得大,包了有整整二十一个,他先给李顺莲晾上三个,又拿了一个给关彩衣,又给霍严东,但是霍严东却不吃。梁晓才生气,说了句:“尝一口又不会死,大不了不好吃再吐出来。”
关彩衣在旁边说他:“你这孩子,说话好好说,什么死不死的?”
梁晓才说:“好好好。我有话好好说。”说完他瞪了霍严东一眼:“不吃拉倒。”
关彩衣:“……”
李顺莲:“……”
霍严东真没吃,吃了个剩了重蒸的馒头,喝了碗粥就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