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振富顿了顿,可能是为了让其其格稳稳情绪,装出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我说,孩子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其其格不再言语了,提起奶桶向屋里走去。嘴里嘀咕着:都他么么的一起去草原了,还跟我这扯啥犊子?
…………
月牙河的夜,虫鸣蛙叫交汇成田园协奏曲,偶尔还有几声或粗重或清脆的狗吠。越是这样,越能反衬出小村的静谧。
袁野在自己屋里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手机的屏幕却还亮着……
袁振富在沙发上看报纸,其其格在炕上刺绣,却明显地不安心,眼睛不时瞄着电话。此时,两人都在惦记一件共同的事儿,心里是不平静的。
其其格不耐烦地对袁振富说:别看了,别看了,一天天总拿着报纸,哗啦哗啦的,好像认识多少字儿似的。
袁振富拿开挡住了脸的报纸,说:咱可是高小毕业,也曾当过月牙河村小学的老师,咱在月牙河也是有文化的人。
“文化人儿?净办没文化的事儿!”
“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其格把手里的东西一甩,说:你瞅你培养出来的闺女!可下回来一趟,一下飞机连家都不回,就……
“月亮那是带着工作任务回来的,电话里不都解释清楚了吗?”
其其格“哼”了一声,说:在外地工作不回家,到了当地工作,还不回家。我其其格在你们老袁家门上挂杀人刀了还是斩人剑了?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袁振富站起身,说:你这个人啊——变化无常啊……
“我真是上辈子该他欠他的。两个孩子都……”其其格埋怨道,“塔拉那个死孩崽子,家里的活儿一手不伸,帮人家照看收购场倒是可积极了,比自己的事儿都上心,根本还分不清自己家还是别人家。我看啊,都分不清自己姓袁还是姓包了!”
“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
“好听的有,但是得先有好事儿啊。”其其格瞪了袁振富一眼,说了句“都是些吃里爬外的家伙”,又嘀咕了一句“儿大不由娘啊”,便不再说什么。
袁振富像是对着自己说:这个“娘”字啊,一边儿是“女”一边是“良”,说的是为人母的女子得善良、得慈爱,才能当得起“娘”……
…………
测量工作继续进行。金巴根要求特木尔全力做好配合工作,并抓紧劝说阿尔斯楞……
放下电话,特木尔手一摊,自言自语道:我劝?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有用吗?再说,根本抓不着他的人影儿。“狮子”又回草原了……
…………
特木尔去哈达乡政府办事儿,不得不进了大楼,往回走时特意看了看乡长办公室,见门没有开,才小心翼翼地往楼下走。结果,他的行为举止让一直站在楼梯拐角处的金巴根看了个正着。
金巴根突然喊了声:老铁同志!
特木尔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哎”,又突然一激灵。一看是金巴根,便笑了,可笑得特别不自然。
金巴根走上前来,说:我说,你这是干什么来了?怎么不看看我去?
特木尔笑呵呵地答:办点小事儿。可不——刚想看你去了,但——但你办公室的门没开,我知道领导忙啊,指定又下基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