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巴根打量着特木尔,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说:看你刚才那神态,不像啊?是不是躲着我呢?
特木尔有些嘻皮笑脸地说:哪能呢,想见领导都见不着呢,哪有躲的道理啊?
“咱俩心里都有数,不兜圈子了。阿尔斯楞那事儿,处理得怎么样了?”
特木尔知道躲不过了,只好硬撑着回答道:锯响就有末儿,小车不倒我就尽管推。事情——有进展,他已经有些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们只需要再烧烧火,就妥了。
金巴根有些不信,眼皮一挑,问:真话?
特木尔一拍胸脯,朗声答道:我以你的党性保证,这是实情。
“那就好——啊——哎,你怎么用我的党性保证?用你自己的。”
特木尔笑了,说:你官儿大,作用大嘛。领导,我有急事儿,再见,你哪天再请我吧,今天我没空儿。
金巴根:你啊你,好吧。一定要做好工作,别让他有怨言和情绪。老铁,你放心,关于他的补偿问题,保证是最合理的,不能让个人吃亏。
特木尔对金乡长的表态并没太在意,他知道自己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抽身,不然再聊下去,刚说出口谎就有可能圆不下去了,立即说道:领导英明。再见!
说完,特木尔就快步下楼,边走边擦额头上的汗。
金巴根关切地说:慢点儿,别摔着。
“放心吧——那事儿吧——也放心吧……”
特木尔回头答。
…………
袁月亮和阿尔斯楞牵着马,并排悠闲地走在孔雀屏草原上。
阿尔斯楞终于鼓起勇气说:月亮,你这两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进入我的心里,有的很暖,有的很扎人。
袁月亮抬眼看着他,说:希望你能理解。
阿尔斯楞吞吞吐吐地说:我理解你的意思,但——但——
袁月亮鼓励他:说出原因来,我帮你分析。
阿尔斯楞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地说:我怕——失去你。
袁月亮一愣,这个理由真的出乎自己的意料,忙问:怕失去我?和这有什么关系?
阿尔斯楞咬了咬下嘴唇,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说:我直说吧,你别怪我。本来,我是打心里支持拆走收购场的,就算一分钱补偿不给我,为了能有个好的项目落地来带动我们月牙河村的发展,我都愿意。这可不是说大话,我真是这样想的。但是——
“但是什么?”
“上一次你回家——那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迈进你家的大门。与你妈妈见面,她对我的态度有些转变。我知道,百分之八十是因为我有收购场、有产业。如果收购场没了,她一定会很失望,肯定更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袁月亮认真地听他讲完,生怕落掉某个字眼儿。然后她说:
“我妈妈是有一些私心,但她知道‘真正的骏马不在于鞍嚼华贵,真正的美丽不在于衣饰漂亮’,她的观念会慢慢转变的。”袁月亮又低下头,说,“这些年,我一走了之,很对不起她。想一想,我的心里就是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