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高海准时等在了新镇中学的大门口,路远把自行车仍在学校,在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上了高海的车。高海既客气又恭敬地说:“老板我们去哪?”路远没有和他客气,直截了当的说:“今天是真有事,我这有两个人,具体情况我就不和你细说,你把他们接走之后在冀东火车站买票送他们到京城。当然你不用去,只要送到火车站买好票就行。票买好了在给总公司打电话,告诉王强总车次和到京城的时间。这样你的工作就完成了,这事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中午我就不留你吃饭。等回到冀东你还得请我这两位朋友吃个饭,看看需要啥都给他们准备好,拜托了!”
两个人又简单谈了一下林场的事,到了燕子家新房的时候路远才想起昨晚上还答应老刘头做铝合金门窗。他随口问道:“现在老王还管着五金厂的事吗?我这有个亲戚要定门窗。”
“老王从去年冬天就不管了,他自己那一摊还忙不过来呢,现在有新的厂长,不过形势已大不如前,你要用我帮你联系。”
路远哈哈一笑道:“对呀,这还有五金厂的副厂长呢,我怎么给忘了。行,那就托付给你。新镇并不是很大,说着话的时间已经到了燕子家的新房,路远指了指说就是这家。”
早晨,老刘头给百利和小琴带来的包子和稀饭。眼看中午了他这刚好要回家去吃饭顺便在送饭过来,正这时候路远和高海,把车停在门口。
“刘叔,你领着老高把你需要定做的门窗尺寸给量一下,铝合金门窗让他回去就给你做。”
老刘头最高兴的就是听见这样的事,赶紧在口袋里掏出纸烟递给高海,又小跑着去找尺子。还好以前忙的时候高海也跟着干活的师傅们帮过忙,也大概知道怎么量尺。趁这个时候路远和百利小琴说了一下早晨的经过,说的两个人头上不由的都冒出了冷汗。
看着高海和老刘头尺寸已经量的差不多,路远对两个人说:“这位高场长是我的朋友,一会你们坐他的车走,他会把你们送到冀东火车站,在那里坐车去京城。京城会有人接你们,接你的人会安排好你们住宿和工作的地方!”
就这样百利和小琴坐着高海的车,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一个日头很猛的午后开始了自己的奇异之旅。此时的殿前自然不甘心就这样放自己的女儿离去,在县城长途客运站,他打听了很多人有没有看到自家女子在这坐车,听到的都是似是而非,既象又不像的答案。恼羞成怒的殿前老汉回到峪沟村,拿出自己攒了好久的卖牛的积蓄,发动家族里的子侄兄弟们和他一起找。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在老王庄好像走的有点太匆忙了,自己怎么能被一个孩子几句话挤兑走呢。路老师一家真把百利和小琴藏到哪个亲戚家也是很有可能的,于是他又撒出一路人马顺着新镇和老王庄找熟人打听看没看见两个人出现过。还好中午的时候高海已经把百利小琴接走。因为下午殿前找的人就已经顺着新镇四处打听了,而狡猾的殿前还在新镇派出所报了警,丝毫没提女儿和人私奔的事,报警只说人失踪了。
而当天下午,殿前就租了一辆面包车赶往了冀市的火车站。他知道两个人要想跑必然会坐火车走。不能不说殿前也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几乎每一步想的都对。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他的身后还有高人支招,而且能力远远不是他所能够企及的。
当以后的某一天,殿前不得不同意百利和小琴婚事的时候,终于在自己女儿的口中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自己也只能哀叹,自己输的不怨,如果路远的表现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的话,那他自己还真是不够看的,整件事自己都没有丝毫的胜算。他也只能是心疼自己找人去冀市火车站,京城火车站,去宁夏往返的一路上的开支。想想都让人牙疼,自己应着名要一千块钱的彩礼,钱一分钱没拿到不说,辛辛苦苦攒下好几年贩牛的钱都撘在找姑娘的路上。
日子又归于平静,六月底的一天,宝春和公司人事部的几位同事一起来到新镇中学,原本商定的第一批校招因为新厂房的开工一拖再拖,只能两批并在一批招了。尽管路远对于佳琳公司领导班子的效率很是恼怒,但是终究是将在外令有所不受,有些事他也无可奈何。宝春在齐县长的引荐下,与县文教局的领导们在和谐友好的氛围里,讨论了佳琳公司招工的全部事宜。有了齐县长的穿针引线,又有陈县电话里很明确的指示,再加上这本身也是一件好事。文教局的领导对此事的重视也就可以理解了。而意外的是,在和文教局的开会磋商中,宝春还遇到了一位熟人。
世界真的很小,宝春当老师那阵闹得沸沸扬扬的恋爱事件中的女主角还在文教局上班,而且是文教局人事科的一位副科级干部了。当然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副股级干部,因为局长才是货真价实的正科级。宝春在忙于和几位局长们讨论具体的招工步骤和招工范围,根本没有注意到做记录的那位戴眼镜的中年女士。而这位父母不同意找一个农村人做对象的副科长,却一眼就认出这个坐在自己局长对面侃侃而谈的人,正是曾经和自己爱的刻骨铭心的男人。戴一付金丝眼镜,穿了一套很考究的西装,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而且谈话做派都是一付城里人大老板的模样,这还是那个和自己卿卿我我飞奔在篮球场上的那个农村青年吗?后来自己也托人打听过,都说他过得很落魄,很不如意。可是今天怎么会这样呢?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她一边记着领导们的讲话一边神情恍惚地回忆起当年点点滴滴的往事。
局长已经看到了高美凤的异样,但是有京城的客人在场,他也不好意思当场发问,在宝春一行离开之后他才很严肃地找高美凤谈了话,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着那么重要的客人表现失态。高美凤只能随便找一个借口应付过去,又借着自己部门正好对口的机会要到了宝春办公室的电话,她在犹豫着什么时间可以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过得还好吗?哎,肯定是很好的,看那个状态也不像不好的样子。
美凤很久都没有能在那并不久远的回忆中解脱出来。那个篮球场上矫健的身影,那个快乐和忧伤时都喜欢唱北国之春的男人。那双有力的臂膀,那青春的欢笑…….为什么没有坚持自己的爱情呢?农村人怎么了,现在自己倒是嫁了城里人,丈夫在离县城很远的乡下做副乡长。每天就是喝酒,再乡下喝,回城里一帮朋友同事还是喝。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