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亲方式说起来难以启齿,实在令我太尴尬(期待)了,居然安排在青楼里相亲。
当东方谐领着我来到怡红院门口时,我大吃一惊地说:东方老师,我按照你安排的教学任务去追江野樱,可你为什么安排我来青楼?你这不是在糟蹋我纯洁无染的青春吗?你这不是在腐蚀我纤尘不染的玉体吗?你这不是在毒害我这个健康向上的上进青年吗?你这不是在拉我下水吗?顺便问一句,有游泳圈吗?我可不会游泳。
东方谐突然严肃地说:要想学好厚黑,青楼就是最好的教学场所。不要小看这里,这里可是锤炼人性忍耐力的大熔炉呀。也不要歪看这里,官场虽然藏污纳垢,而这里却常常能出淤泥而不染。再说了,江野樱就愿意跟你在青楼里见面,我有什么办法?
我鄙夷地说:我当江野樱是个什么人物,原来是这等货色。一个丑女入章台,能上得了台吗?除非客人都是重口味。
东方谐摇摇头说:丑人不可貌相,砒霜不可嘴尝,你亲自进去实践实践,再下定论也不迟。
正说着,老鸨出门来相迎了,但见她色迷迷地看着我说:瞧这俊俏的,好好的一块奶油,终于掉进泔水桶里来了,不对。好好的一只苍蝇终于飞进蜘蛛洞里好来,更不对。应该是好好的一枚书生,终于钻进狐精窟里来了!
我看着脸上长着十八个大黑痣的老鸨,不客气地问:你是不是炒黑芝麻不小心,全把黑芝麻溅脸上了?
老鸨自我解嘲地说:客官,劲道不够,不是炒黑芝麻,是炒黑豆!
我又开涮道:敢问你们的办院宗旨是什么?
老鸨指了指怡红院大门口悬挂的一副对联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办院宗旨。
我定睛一看,但见那副对联如下:娼女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狎妓堪怜,怜天下可怜之人。横批:青楼观海。
我不看则已,一看就感觉这副对子有些鹤立鸡群,气概非凡,便问道:此对联何人所书?
老鸨笑道:自然是野樱姑娘所书,不过你想要见野樱姑娘,需闯过“琴棋书画”四道关坎。
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兴奋地说:我最擅长闯关了。
老鸨神秘地看着我说:你闯关,不能让东方老师陪同。
东方谐叹口气说:可惜了可惜,我没有艳福呀。
老鸨委婉地对东方谐说:你老婆就是你最大的艳福,请东方老师好自珍重。
东方谐只能点点头,悻悻而去。
待他走后,我迫不及待地问老鸨:我们开始闯关吧?
老鸨窃笑着说:客官,请随我来。
当我被老鸨领进第一层楼时,老鸨消失了,映入我眼帘的,是隶书体的大大的“琴关”二字。
只见在层层的垂幔之中,有个女子正在吟着诗:一入青门深似海,从此箫郎是路人。
我很纳闷,这个女子怎么知道我的姓?而且还用的如此贴切?于是便随口和道:一听便非等闲女,因何挂帆入青海?
那个女人并不示弱,又用诗曰:公无渡海妾渡海,从此殊途两不干。
好诗才!于是我急问那个女子道:敢问女子何方仙,似曾相识云海间?
那女子伤感地回道:相逢何必曾相识,相识一过忍别离。
我也故意感伤道:同是天涯望月人,看似无圆(缘)却有圆(缘)。
那女子又随口吟道:如是我闻江垂柳,我闻如是柳垂江。
我眼睛一亮地说:莫非姑娘是柳如是?
那姑娘又吟道:柳丝拂江弹涟漪,请君为我侧耳听。
说罢,就开始抚琴……琴声不用说,很美妙,很像伯牙的《高山流水》,不对,那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难道是她自创的《高山流火》?不对,又变了,成了嵇康的《广陵散》?可怎么突然从苍凉变成了缠绵,难道她自创了《广陵聚》?我听出来了,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不对,是她改编的《凰求凤》?奇了怪了,怎么又变成《步步高》了,乖乖,应该是《步步飘》吧?妈呀,又换成《霓裳羽衣曲》了,不对,变味了,怎么这乐曲如此绮丽,我赶快跟我的爱妃跳一曲吧。
我跳着跳着,似乎看到帷幔里的女子扭起细嫩的腰肢,边向我这边舞来边朱唇轻启,唱起了《玉堂春》:星眸合处差即盼,枕上桃花歌两瓣。多方欲闭口脂香,却被舌功唇已绽。娇啼歇处情何限,酥胸已透风流汗。睁开四目互相看,两心热似红炉炭。
我正在幻觉中陶醉着,想要激情拥吻时,突然曲终人散。再定睛一看,整个房间哪有什么帷幔?哪有什么女人?只有我一人,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搂着一把褐色的形同枯木一样的古琴正啃呢。
妈呀,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吗?可我在空无一人,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找来找去,却找不到我的上衣呀!
莫非我是冲着一张古琴宽腰解带,欲行不轨吗?想想都羞!
哎,没办法,只好赤裸着上身,硬着头皮,朝二楼走去。
上了二楼,便见堂口挂着大篆的“棋关”二字。
我推门而入,只见整个房间宛如仙境,不时仙雾来袭。在雾中恍惚看见两棵松树,一棵结着许多泛红的松果,一棵垂着许多泛绿的松果。在两棵松树之间,是一块平坦的白石,白石的上面,画着一张围棋的棋盘,棋盘上用若干松子摆着一盘僵局。
正端详着,试图从大脑里搜索出破解的招数,但听仙雾中飘来一段吴侬软语:松下无人一局残,山中松子落棋盘。
我想了想,接道:神仙自有神仙招,千古输赢下不完。
那个吴侬软语又吐珠音:人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我又继道:城外多少土馒头,更笑世人看不穿。
那女子又吟道:金戈铁马入棋盘,请君入局演江山。
我故作高深地回道:局局都是销魂窟,未见一人能生还。
从大脑植入中,我搜寻不到破局棋谱,于是我不想跟她对弈,怕输了。便转移话题,随口吟道:棋逢对手楼台会,敢问仙女芳名谁?
那女子婉转一笑说:董家有女名小宛,闲敲棋子落灯花。
那笑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轻脆。
我一听,原来是董小宛呀,名妓呀!忍不住说道:可否请小宛妹妹签个名?我是你的粉丝呀。
倏忽之中,董小宛在仙境中现出身。如果说她的身子宛若亭亭的莲枝,她那张俏皮而生动的小脸,就恰似一朵刚开的白莲,而她的发髻又神似俏立在莲花上的蜻蜓。
当我快看呆了时,董小宛说道:我先看看你棋艺如何?再决定给不给你签名。
说完,她就又被仙雾掩去了。
在仙雾中,她又说:我执红子先下。
话音刚落,一粒红松子就从松树上飘落在棋盘星位右边的小目。我刚看到那粒红松子落定,忽然感觉那粒红松子如种子迅即发芽一般,越长越快,越长越高,长着长着,竟然长成了一个妖艳丰满的红衣女。
但见红衣女冲我搔首弄姿地说:小白脸,来呀。怎么,一个不够是吧?好吧,姐再给你弄个绿衣女来,我们两个共同侍候你,如何?
话罢,她用她性感撩人的厚嘴唇朝那棵长着绿松子的松树上轻轻一吹,一粒绿松子又轻轻飘落到棋盘上,瞬间长成了一位更加风骚妩媚的绿衣女。
正亲得热乎时,董小宛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说:别亲了,别亲了,好好的棋盘全是你的唾沬!
我打了一个激灵,回神一看,天呀,我正在深一嘴浅一嘴地舔棋盘上的两粒松果呢,一棵是红松果,一棵是绿松果!
我慌忙惭愧地对董小宛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
董小宛讪笑地说:没关系,男人嘛。顺便告诉你,字我已经给你刺好了,你的前胸后背都有。
我低头一看前胸,写着“见色起意”四个大字,忙问后背写了什么?
董小宛神秘地说:想知道吗?野樱小妹会告诉你的。
正当我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时,董小宛忽然消失了。
算了算了,我还是打道回府吧,多丢人呀!
说完我就朝楼下跑去,可楼下的通道此时已经被封住了。
唉,没办法,我只好磨磨蹭蹭地向三楼爬去。
到了三楼,不用说,是“书关”。我真是“欲要再丢人,更上一层楼”呀!
心里想想可以,绝不能表现出来。自古文人多骚客,留住内裤才英雄!
正想着,但见一个泼辣女人正拿着一把大墩布,沾着墨缸里的墨汁。瞧那架式,我放心了。这样的女汉子,绝对勾不起我的骚劲,只能逗引起我舞文弄墨的雅兴。
只见那个巾帼模样的女子说道:我叫顾横波,我没有别的本事,就爱涂涂鸦,看你穷得只剩一条内裤了,要不我在你的身上画两件衣服穿吧?
我一听,忙说:太好了,太好了,我正愁没有遮挡呢。你瞧这前胸,我还不知道后背写的啥呢?
顾横波一听,突然把墩布朝墨缸里一杵,用那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说:我改变主意了,原来我是卖艺不卖身,现在我决定卖身不卖艺了!
我慌神地问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你怎么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顾横波也苦恼着说:你说人家柳如是能让你脱上衣,你说人家董小宛能让你脱下衣,我若不能让你脱下这性感的小内裤,岂不是太没面子啦?
我哀求道:求你把这条内裤留给江野樱吧?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她面呢,怎么也要有个见面礼吧。咱们还是共同探讨探讨书法艺术吧。
顾横波逗笑道:相比较书法艺术,我还是想与你共同探讨探讨人体艺术。
我一听,捂着脸拒绝道:我的人体已经不堪入目了。
顾横波揪着我的脸蛋说:怎么?你不敢看我,是不是我没有柳如是有风韵?没有董小宛有风致?你看看我的眼睛,知道我为什么叫顾横波吗?
我挤出眼缝说:知道,因为你的眼睛一顾淹死一城人,再顾淹死一国人,水汪汪的,全是秋波,全是横行的波浪。
顾横波又把眼睛凑到我嘴边说:那你信不信,老姐能淹死你?
我马上跪下说:信!信!但请老姐高抬贵手,请不要将小鲜肉和老腊肉烩在一个锅里。
顾横波叹口气说:算了,老姐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了,但好歹也是洁身自好之人。看在你一个劲告饶的份上,好女不跟男斗,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