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赶到冰镜岛时,发现那些冰沙滩已突兀变得像碎玻璃一般的扎人。
怎么办?我是从彩虹牛身上下来还是不下来?下来行走,脚掌一定会被这些尖冰扎透;不下来,彩虹牛踩上去能吃得消吗?
正在这时,彩虹牛说话了:主人,我脚掌厚,您不要下来,我可以走过去。
话罢,它四蹄安然无恙地落在那些尖冰堆里,朝着巨石镜走去。
来到巨石镜,我找遍喊遍了每一块巨石,里面并没有出现江野樱的身影。
我又来到那块最大的,我和小邪曾经在那里秀恩爱的巨石镜前,一遍遍大声地呼唤,可里面除了我自己的形单影只,江野樱已荡然无存。
想起我们不久前还在这温存的那一幕,我禁不住潸然泪下。
在泪光中我听到那些音符鱼又奏起了梁祝,于是转身朝那条溪流奔去。
可翻遍了全岛,哪有什么溪流!只有一条类似于火山喷发喷出的熔岩流一样的“沸溪”凶猛地流淌着。熔岩流灼热的高温让我无法靠近,它所弥漫的热雾也烤红了我的脸,幸亏有虹母娘娘的彩虹衣护佑,否则估计在这种环境下我会被烤熟了。
突然,我恍惚看到了一群又一群正在熔岩流中游动着的“火焰鱼”,经过眼睛的自动扫描,我用意念搜索了一下自己大脑储存的相关数据,很快就找到了有关这种“火焰鱼”的信息。
据说这种“火焰鱼”也叫“寒冰鱼”,它们不仅在零下摄氏一千度的冰块中能自由地游动,而且还能在零上一千度的高温下活蹦乱跳,最最关键的,它们在常温状态下就是“音符鱼”。乖乖,这种鱼怎么有这么多种化身?它们怎么如此能适应极端的环境?哪里像人,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想到这,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又抑制不住冲着熔岩流,冲着那些火焰鱼,大声地呼唤着江野樱。
我的声音很快被熔岩流吞没了,那些“火焰鱼”又奏起梁祝的哀婉部分。最是伊人离不得,满身泪痕虹衣透……
我又依依不舍地来到岛边,从怀里拿出那面镜子,冲着镜子千万次的唤,然而回答我的,只能是身边的波浪,只能是波浪冲击上岸的潮音。
镜子已变成了普通的镜子,因为在它的里面,只能显现出我那张憔悴的脸。
就在这时,我手上的“播花”说话了:太子,不要太悲伤了,我们早晚有一天会找到江小姐。
我正要怼它,它忽然又说道:太子,你有电话打过来,是东方谐老师的,要不要接听?
我怒吼道:接,马上接!
我刚一吼完,左手画面就跳出东方谐的影像,他急切地问道:天帆太子,我已将江野樱的事告知冬老师了,您那里怎样?
我冲着自己的左手摇着头说:一无所获。
这时,我左手的画面切换成冬赊春的着急神情,她冲着我说:天帆,你不要着急。我们分析来分析去,很有可能是白费心所为,因为他既然能将人嵌入影像里,把人关进镜子里也是很有可能的。正好明天他给你上课,咱们兵分两路,你在上课时暗中观察他,看看他是怎样将你代入影像中去的;我和东方老师潜进他的办公室和宿舍,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我痛心地点点头:我会的,我一定要找出来!……
第二天的课是在“枉费心机”放映厅里上的。
刚上课时,白费心迟到了,他似乎是跑过来的。
只见他站在讲台上冲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同学们……我已经垂垂老矣,这一生的志向,就是想成为一个帝王师,为某一个皇帝打造出一个固若金汤的帝国出来,垂千世,垂万世。怎奈我所辅佐的帝王,不是不听我的,就是智商太低。唉,眼看这满腹经纶就要付之东流,岂不可惜哉?!幸好还有你们三个太子,我想从你们之中好好挑一个,帮他成就一番宏图霸业,如何?
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庄糊涂也不表态,只有吴天玑上窜下跳的说:好啊,太好了,我一定不辜负白教授的期望!
白费心继续说道:今天这节课呢,我要考察一下你们的厚黑潜质。为此我要用“代入式”教学法,让你们每一个人分赴一场饭局。这几个饭局呢,都是人间历史上最经典的饭局。你们在这种饭局中,一定要充分把你们的厚黑功夫展示出来,可以不拘泥于当事人的所作所为,有自己的变通。但也不要太离谱,做出让人瞪目结舌的愚蠢举动。
吴天玑酒虫上身一样问道:白教授,我们究竟如何去赴宴呀?
白费心解释道:大家看到前面的大屏幕了吗?一会我打开屏幕,你们就可以一个一个走进去赴宴。
吴天玑好奇地说:这么神奇啊,白教授,我们进去的是真实的历史场景吗?
白费心颇有深意地答道:你认为它真它就真,你以为它假它就假!整个世界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何必太执着,又何必太认真呢。
吴天玑又担心地问:白教授,我们是不是穿越进去?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白费心正襟危坐地说:穿越剧都烂大街了,我怎么会给你们编排穿越剧呢。至于有没有生命危险,我告诉你们还真有。如果在里面不好好演,用脑袋装酒装菜,极有可能会有性命之虞!
吴天玑害怕地说:白教授,还是别玩真的吧,我这小命好金贵呀,万一丢了,您让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娘亲?不对,是司缠绵同学呀!
白费心严肃地说:不玩真的怎么能提升你们的厚黑功力。厚黑厚黑,玩得就是心跳!好吧,既然我看吴天玑同学这么积极,那就第一个来。你所进入的历史场景是“青梅煮酒论英雄”!你替代里面的刘备,去赴曹操的青梅宴!
吴天玑一听,战战兢兢地说:我能不能不去?我可不想把命玩进去!
白费心突然伸出右手,向吴天玑张开手掌,嘴里默念着什么。
天呀,没有几秒种,吴天玑竟然被催眠了,他按照白费心的指引,一步步开始走向那块大屏幕。
眼看离屏幕越来越近,白费心又突然闭上眼睛,进而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他的两眼开始放光,光线越来越强。他将眼睛里的“聚光”射向屏幕,屏幕里突然出现一小块菜畦,还有一把铁锹插在正在翻耕的菜地里。
我用余光一扫,似乎右侧有菜架子,上面垂满了绿油油的豆角,左侧的架子上结满了红彤彤的西红柿。
奇迹又出现了,吴天玑竟然走进了大屏幕,而且他还拿起了那把铁锹,开始翻地。
翻着翻着,倏忽有两个大汉闯进画面,架着如小鸡崽般的吴天玑就走。
吴天玑似乎清醒过来,忙问道:你们这是挟持我去哪?是上刑场吗?
那两个壮汉中的一个答道:我们曹丞相要见你!
吴天玑哭喊道:我不去,我要回家找我妈!
另一个壮汉说道:不去也得去!
话罢,画面迅速切换到曹丞相府的凉亭里,但见那里的石桌上摆着一个小炭炉,小炭炉上正煮着米酒,米酒里有几粒青梅上下滚动着。
那两个壮汉把吴天玑扔坐在蒲团上,便分立在两旁。
吴天玑吓得勉强抬头看了看对面,见对面端坐一人,虬髯黑面,沉雄顿挫,一副霸气相。
吴天玑心想:曹操在舞台上不是白脸的奸相吗?怎么真实的曹操却长得像黑脸的包公呀。
曹操给吴天玑亲自斟上酒,自己也斟上。
吴天玑一看是酒,酒香扑鼻且浓烈。俗话说:酒壮怂人胆,酒是销魂药。于是他主动开口说道:曹丞相,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说完,他一仰脖将杯中酒干完,又连倒了两杯,喝了个晕晕乎乎。
曹操愣住了,但还是按照台词说道:使君稼穑田园,可是想韬光养晦乎?
吴天玑又给自己斟上酒说:丞相,我的要求并不高,一亩地三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顿顿有小酒。
说完,又一仰脖,将杯中酒清空。
曹操掩住轻慢问:使君可知我为什么用青梅来煮酒吗?
吴天玑又给自己斟满一杯说:青梅煮酒,越喝越有。随即又一饮而尽。
曹操不屑地问道:使君可知龙的变化吗?
吴天玑又给自己斟满一杯说:喝到一定程度就知道啦。
曹操昂首站起来,看着天空中翻卷的乌云说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经常在外游历,一定知道当世英雄。请说说看……
吴天玑又又给自己斟满一大杯,双眼朦胧地说:谁最能喝酒,谁就是英雄;谁不能喝酒,谁就是狗熊!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曹操一听,击节称赏道:好诗!好诗!是使君所作吗?岑夫子,丹丘生是谁?
吴天玑开始摇晃了,他勉强给自己又斟一大杯酒说道:是我的好酒友李白所作,但我觉得太罗嗦,太絮叨,不如下面这首,简洁有力,大气磅礴!
吴天玑乘兴狂吟: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操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地说:想不到使君将我的诗能吟诵得如此动人!看来天下英雄,唯使君和操耳!
突然一声霹雳,吴天玑冷不防吓得尿裤子了,只好假装瘫倒在地。
他颤巍巍地问道:丞相,筷子呢?
曹操奇怪地问:什么筷子?
吴天玑叹口气说:敢情咱这流行光喝酒,不吃菜呀!怪不得我醉得这么快!
曹操说道:一声雷就能让使君瘫倒在地,看来使君已经不胜酒力了。许褚,张辽,扶使君回去休息!
话罢,那两个壮汉就将吴天玑架走了。
曹操望着吴天玑醉歪歪的背影和湿了一大片的屁股,轻蔑地笑道:什么胸有大志,什么仁义英雄,不过一个窝囊的酒徒罢了,从此我曹孟德可以高枕无忧矣!
话罢,只听白费心双手一击掌,屏幕又变得一片漆黑。再看吴天玑,又突然如一滩烂泥一般出现在自己的椅子上。
是耶非耶?真耶假耶?白费心难道是在变戏法吗?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想这种“将人植入历史场景的戏法”究竟与将人关进镜中有何关联时,但见白费心又走到庄糊涂面前说:庄太子,该轮到您出场了,咱们来一场鸿门宴怎么样?此时此刻,您就是刘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