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学院位于狮虱国境内,其处于狮虱国的国都近郊,位于台山脚下,逝水河畔。它的建筑特色是以众多的名闻天下的牌坊牌楼著称。
当我骑着彩虹牛来到正大学院校门口时,发现其校门是一个颇有气势的五间六柱十一楼式的琉璃牌坊,其顶正中如人间皇宫的正大光明匾一样,用正楷镌刻着“正大学院”四个金光大字。“正大学院”四字的两侧牌柱,也书写着一副正楷对联,上联:读圣贤书辅天下皇护佑苍生;下联:行仁义事助世间主惠及后世。
我心想:但愿“护佑”苍生别成了“忽悠”苍生,但愿“惠及”后世别成了“晦及”后世。
正想着,但见从最左边的牌柱后窜出一人,此人样子羸弱,跟大病初愈一般。
最令人惊异的是他的头剃得镫亮,可偏偏在后脑勺,垂出一条又长又硬的大辫子。那辫子不仅油腻,而且还大老远就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但听那人走近我,对我沙哑地嚷道:你是什么人?敢闯到我们正大学院来?
我没好气的说:我是箫天帆,到你们这找一个叫司马照的算帐!
那人又喊道:水镜先生的大名也是你能叫的吗?看招!
说罢,他将身后的大辫子甩向了我。我慌忙躲闪到一旁。
就在这时,我听见我的屁股上传来声响,原来是好久不发声的自由猴冒了出来,只听它说:太子,这个辫子怪交给我吧!
说罢,自由猴就从我的屁股上蹦出来,即刻敏捷地抓住了那个辫子怪又一次甩过来的长辫子。
辫子怪见自己的辫子被自由猴抓住了,突然从脑后又迅速“长”出一条辫子,继续向我甩来。
说是迟那是快,自由猴抓了一根自己身上的毫毛,一吹,那毫毛便变成一个与它长得一模一样的自由猴,迅即又抓住了那条辫子。
眼看着辫子怪的两条辫子都被自由猴扯住,他并不甘心,猛然从后脑勺“生发”出十几条辫子,抽向了我。
就在我大步退后躲闪的间隙,自由猴又从头上拔了十几根毫毛,化身成十几个自由猴,几乎同时抓住了那十几条辫子。十几个自由猴使劲撕扯着十几条辫子,痛得辫子怪哇哇大叫。
正在这时,“播花”播报道:太子小心,自由猴小心,金莲怪要出现了!
这家伙总是慢半拍,刚才出现辫子怪时它怎么不播报呢?
正琢磨着,但见从牌坊最右侧的牌柱后,走出来一个似乎来自阴间的女人,穿着一身土得掉渣的“棺材服”,脸色煞白如纸钱,仿佛是从坟墓里刚爬出来的。
最关键的是她的那双三寸金莲,小得几乎无法支撑她步行,只能勉强带着那对畸形的罗圈腿,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因为费了半天劲也没有走几步路,她终于决定不走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我说:好啊,你们敢欺负我丈夫辫子怪,看我金莲怪怎么收拾你们!
说罢,她竟然脱掉了鞋。哎呀我去,她脱掉鞋后散发的那个酸臭味,简直像放了一千年的老坛酸菜,“千里飘臭,万里飘酸”,把我熏得五迷三道,昏天黑地,不知天地玄黄,今夕何夕。
忽然,她又解开她两只脚上长长的裹脚布,猛地一抻,再一抖,向我甩来。那架式宛若一个不服老的人间大妈向烂漫的春光甩去两条丝巾一样轻松。
妈呀,不被裹脚布缠死,也会被裹脚布熏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金莲暗器”吗?
正这时,自由猴又分身出两个自由猴去分别抓取那两条裹脚布。抓是抓到了,但两只自由猴却因中了“酸臭毒气”竟然以身殉职了。一个自由猴在殉职前吸溜着鼻子说:好酸爽!一个自由猴在殉职前咂摸着嘴说:够销魂!
正当我向两只被“酸臭死”的自由猴默哀时,金莲怪又将她那两双尖尖的小脚鞋向我扔来,边扔边说:我老公几百年长成的大辫子被你们糟蹋了,我现在就将我这几千年熏制的小脚鞋像匕首一样投掷给你们,让你们“酸名远扬”,遗臭万年!
眼见那双小脚鞋离我越来越近,我慌忙左躲右闪。然而它们就跟长了眼睛一样,死死地跟着我。
终于,还是我的彩虹牛,它瞄准目标,撅起屁股,一个大炮,一屁轰之!
彩虹牛轰完后,对我说:主人,对付小鞋,要用牛屁!所谓实则虚之,阴则阳之。
我拍了拍它说:我以后不拍马屁了,反正也不会拍马屁,就拍牛屁得了!
正说着,又有一个形象既可怜又猥琐的怪物从牌坊偏中的牌柱后蹭出来。只见他“云衫褴褛,油头垢面,五官谄媚,六识逢迎”,说他是一无所有的乞丐吧,似乎他还有自尊可以出卖。
只见那个怪物跪着向我们走来,边跪行还边磕着头。而那头呢?早就被他磕肿了,肿大肿大的。尤其是那个前脑门,简直“后痂连着前痂”,血肉模糊,有赤红的鲜血,还有暗红的老血。
“播花”又说话了:太子,这个是磕头怪,它没有什么危害,伤不了人。这种怪属于“跪族”的一种。
我嗤之以鼻地说:他还属于贵族?
“播花”解释道:我说的“跪”是下跪的“跪”!
我又不屑地说:下跪的“跪族”还分种类吗?
“播花”答道:当然分了,主要分肉体的,精神的,肉体和精神合二为一的。现在咱们看到的这个磕头怪,属于肉体精神双重“富跪”的跪族,他们的主要特点,不仅是一天要磕一万次响头,而且整个膝盖已经习惯了在土里生存,永远站不起来了。
我不由心生怜悯地说:可悲啊!可悲啊!还有辫子怪和金莲怪,也让人“望怪兴叹”呀!说起来他们都似曾相识,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自言自语到这,我对自由猴说:自由猴,收了你的分身术吧,放他们走!
自由猴一听,忙收了分身术,放走了辫子怪,又重新钻进我的屁股里去了。
金莲怪见辫子怪脱了身,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迎过去。此刻,辫子怪也收了那十几条辫子,忙搀着金莲怪,向正大学院里面恹恹而去。
磕头怪见我哀叹地望着他们的背影,便边磕头边说道:他俩人是一对千年的夫妻,也是我们正大学院的门卫。
我问道:你在正大学院干什么工作?
磕头怪道:我也是正大学院的门卫,我们两班倒,他们夫妻俩一班,我自己一班。现在正是交班时间。刚才司马照校长跟我说了,说有贵客光临,让我前来迎接,没想到来晚了一步。冲撞之处,望贵客见谅。
我见他边说话边磕头,便说道:起来吧,我不是什么“贵(跪)客”,你不用跪了,也不用磕头了,天天这样,累不累呀?
磕头怪低声下气地回道:已经习惯了,再说也站不起来了。我现在就领着贵客去见司马照校长。
磕头怪在前面边磕头边蹭着膝盖走着,我只好收了彩虹牛,跟着他磨磨唧唧地前行。
这家伙不仅裤子早就磨出两个大窟窿,两个膝盖也磨出了厚厚的老茧,那老茧厚的,比二十五史摞在一起还厚。奴性啊奴性,多么根深蒂固的奴性!多么乐此不疲的奴性!
正这样想着,但见一个悬挂着“正大光明”的门楣,入了门是一块方方正正的台山石,上面刻着该校的校训:教术育人,诲人不倦。不知为什么?我似乎看成了:教术愚人,毁人不倦。
磕头怪费了好半天劲,蹭到一方面积不算太大的池塘边。但见池塘里水光可鉴,清澈透明,池中的游鱼更是一览无余,间或还盛开着一些睡莲。
磕头怪指了指一堆簇拥在一起的睡莲说:司马照校长就在下面。
我疑惑地问:他在下面在干什么?难道是在练憋气吗?
磕头怪说道:憋气对于司马照校长早已不在话下了,他在水里面正练“水镜功”。
我更加奇怪地问:什么“水镜功”?
磕头怪回道:这我也不太了解,具体情况您去请教司马照校长吧。
说完,就蹭三步一磕头的走了。
我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那些睡莲突然飘散开了,但见水面下,竟然有一个水中亭。亭边的石椅上端坐着一个长得极其像西瓜一样的家伙,他穿着墨绿色的衣服,身体滚圆滚圆的。虽然已到知天命的年纪,但墩墩实实,你也可以把他看作一口矮缸。
那人见我看见了他,在水里很自然地睁开眼说:知道箫太子就要来,下来一起坐坐?
真奇怪,这家伙在水里说话时不仅吃不了水,而且也没有气泡产生。更绝的,他发出的声音几乎跟在地面上说话一模一样,虽然有点颤音,但很清晰,并未失真。
不管这些了,我直奔主题地问道:你就是司马照?江野樱是不是你关进镜中的,她现在又到了哪里?
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确实是司马照,可你这样问我,让我怎么帮你?
我追问道:难道你知道将江野樱关进镜中另有其人?
司马照在水里笑道:当然,否则我也不会置身于水下,练这水镜功了。
我又继续问:什么是水镜功?
司马照神秘地说道:你知道可以用水来做镜子吗?
我疑惑地问:水面当然可以当镜子使,否则怎么会有“临水自照”呢?
司马照解释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算了,我还是演示给你看吧。
话罢,司马照突然一运气,双手捧住一汪水,猛地窜出水面。
待到他在池塘边一棵柳树的粗枝杈上落定时,我惊奇地看到,他所捧的那汪水,竟然变成了一块明晃晃的镜子。
又见他拿着那面镜子朝池塘里一照,池塘里的亭子、睡莲和游鱼,悉数都被吸进了镜中。
我大惊失色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魔术吗?
司马照笑道:当然不是魔术,是鸠阎魔的法术。
我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鸠阎魔将江野樱关进镜中的?他现在在哪?
司马照点点头说:你先别着急,你再看!
说罢,司马照突然将手中捧着的镜子扔进池塘里,顷刻之间,镜子消失了,曾经消失的亭子,睡莲和游鱼,都一一重新出现在池塘里。
我欣喜地问道:难道你有破解之道?
司马照讳莫如深地说:现在只练成了十分之三的功力,若要从一条大湖里将你的心上人解救出来,还需要继续修炼。
我迷惑地问:什么意思?
司马照答道:你的心上人被鸠阎魔关在镜泊湖的流动监狱里。这么跟你说吧,上乘的水镜功可以将任何水里的东西包括一条鱼的鱼腹,都做成镜子。一旦有人被这镜子照了,就会即刻被关进镜狱,而这镜狱又是像水一样流动的,瞬间就可以从一个镜狱换监到另一个镜狱。不幸的是,你的心上人恰恰遇到了鸠阎魔,所以救她确实有难度。
我又急切地问道:鸠阎魔为什么要将江野樱关进镜狱?我要找他去算帐!
司马照叹口气说:鸠阎魔为什么将你的心上人关进镜狱,也许是看中了你心上人的美色,或许只是碰巧,或许还有别的目的,这都说不好。至于你找鸠阎魔去理论,我想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他的“无像功”早已到了炉火纯情的程度。也就是说,你不可能能找到他,因为你根本就看不见他,就是打开你手上自带的“鬼影”app也不可能。你只能见到鬼,而见不到他!
我痛苦地说:那我如何才能救出小邪?我的小邪可怎么办呀?
司马照从柳树上跳下来宽慰道:我想你的心上人暂时不会有事,因为她身上有彩虹衣,鸠阎魔近不了她的身。你容我再修炼一阵子,等我把镜泊湖里的东西都能吸纳到水镜中,就可以将你的心上人救出镜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