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个孽障更是闹得满城风雨,就连番邦使节都听见了风声,纷纷上表请求回国,显然是不想卷入这争嗣的风波之中。
偏偏此时突厥陈兵黄河,以往遇上这等边关紧急的情况,都是二儿子李世民领兵镇守,自己封了他天策上将的头衔,麾下兵多将广,诸王之中属他实力最强,也最让自己忌惮。
这次太子出言,让四弟李元吉领兵前往镇压,二儿子竟然没有争权,反而自请回转洛阳,倒是出乎自己意料。
自领兵起事,直到登基为皇,几个儿子出力甚多,尤其是老二李世民,可谓天生的统帅,军中将领无不交口称赞,自己在其攻取洛阳之后,更是亲口答应了日后改立他为太子。
可如今天下一统,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大儿子恭顺温良,颇得文臣推崇,正是治国守成的上上人选,自己当真是左右为难。
不知不觉中,一盏杏仁饧粥吃了个干干净净,自己的勺子舀了个空,这才回神。正要叫窦胡儿端了清茶过来漱口,门外的小太监却是高声唱奏,说是钦天监的太史令傅奕有事奏请。
随手放下了空盏,李渊看了眼窦胡儿。后者伺候了几十年,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走到门口,高声让傅奕直接进来。
太史令傅奕脸色阴鹜,看了眼门前的窦胡儿,直接跪倒在地,硬邦邦地冲着上首的李渊说道:
“圣人,太史令傅奕参见。”
李渊深知他的脾性,毫不在意。摆了摆手,让他起来说话。
“圣人,微臣有事启奏,还请……”
傅奕脸色阴沉,看了眼周边的宫女太监,意思很明显,请屏蔽左右。
见傅奕如此作态,李渊也正了脸色,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窦胡儿一个心腹太监,这才开口说道:
“傅爱卿,说罢,到底出了何事,如此郑重。”
傅奕知道窦胡儿的身份,当即直接说道:
“圣人,天现异象,太白星于白昼之时大放光明,高悬于正南天空之上,是为太白经天,还有一道白虹贯穿天际,其方位分野在……在秦,这是……这是……”
话说到一半,吞吞吐吐。
李渊脸色一冷,语气严厉了不少:
“是什么意思,直说无妨。”
傅奕再次跪倒,埋首说道:
“这是社稷换主,秦王应当拥有天下的征兆。”
咣当一声,放在案头的白玉盏被碰到了地上,李渊脸色大变,眼神中的神情数次变化,震惊,凌厉,惊慌,犹豫,痛苦,最后归于无奈,缓缓开口道:
“胡儿,你去传我的口谕,让二郎即刻过来见我。”
随后又对傅奕说道:
“将你所见细细写下,连同解读的含义一起,不可漏了半字。”
见两人全都躬身退下,这才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让两衙禁军严阵以待,看紧了东宫,还有秦王和齐王的府邸。”
屏风之后转出一个盔甲俱全的蒙面男子,低头唱了声喏,随后快步离去。
李渊俯身捡起地上的白玉盏,看着里边的几粒残粥碎米,神情愣愣,良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