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骨碌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身上的伤口几乎已经痊愈,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屋内空无一人,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
沈小义匆匆洗漱完毕,向嘴里胡乱塞了几大口烙饼,抬头发现窗外屋檐下的木格上,那只蓝色的燕子又在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沈小义微微笑道:“燕兄,你好好保重,我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咱们改日再相见。”
他从刘翠岚包裹中拿出五锭银子,用布包好,一扬手甩在燕子窝旁的木格上。
小燕子一惊,扑棱棱飞走了。
走出屋外,刘姨和杏儿正在庭院中晾晒药材,一匹枣红色的瘦马正在庭院外不耐烦的来回走动。
“浑小子,你可别嫌这马瘦,脚力可好得很!废话不要多说了,我们还要干活,你自求多福吧!”
刘翠岚一如既往的洒脱干练。
沈小义将包裹紧紧系在身上,又将长剑负在身后,拍了拍腰间的匕首,双手抱拳,灿然一笑:
“二位女侠请多保重,屋檐下的燕子窝还劳烦二位照顾,浑小子就此告辞!”
……
燕来镇坐落于伏牛村的东北方向,距离伏牛村约一百余里。
从伏牛村至燕来镇有官道相连,大路通畅笔直,途中还设有一所驿站。
沈小义自幼便喜欢骑着父亲那匹“火云”在奉河边的土路上驰骋,故而马术极为熟练。
枣红瘦马也不负众望,一路狂奔绝尘而去,除了在驿站饮水喂马稍作歇息,路途之中几乎未做停留。
不到两个时辰,沈小义已到达燕来镇。
燕来镇地处连云洲西南部,而连云洲又位于崇唐国西部边陲。由于连云洲地广人稀,整个州内也仅有七八座城池。
燕来镇所在位置极为特殊,北通朔州军事重地,南连楚宁国龙溪山北麓,向西通向西部异域外邦之族,向东则有官道直达雍州。
由于燕来镇四方通达,故而各方百姓汇聚,人口颇为众多,镇内八街九陌,市井繁华。
燕来镇名字虽然称为“镇”,但实际上是一座小城池,朝廷派驻官吏,破例依照州府直辖编制,任命知县坐守,从六品官员。
沈小义自幼在奉河村长大,连伏牛村都很少去过,父亲在他年幼时曾带他来过几趟燕来镇,也均是做些采购之事,从未久留。
他行至镇中,但见街道上店铺鳞次栉比,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不绝于耳,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内心顿觉新鲜无比,忍不住暗自赞叹。
他行至一处,看见街道一侧坐落着一片宽阔的庭院,庭院牌匾上书“明镜高悬”。
庭院大门右侧,摆放着一面大鼓,两个雄壮威武的衙役守在一旁。心知此处应当是衙门所在地了。
沈小义正想仔细瞧个新鲜,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躁动声。
循声望去,在衙府庭院外一角,一群人熙熙攘攘,正围着告示栏交头接耳。
他凑上前去,发现张贴的是悬赏通缉,只见“缉拿令”三个大字旁边,描绘着一张触目惊心的面孔。
画中人目光呆滞,脸上横七竖八刻满伤疤,犯人的嘴角极为夸张的咧开,直至脸颊两侧,整个面孔像是以嘴为界,裂开成上下两部分。
尤其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态,显得极为诡异可怖。
沈小义循着缉拿令向下看去:“案犯刘二,杀人越货,盗取官银,赏银五百两,全城通缉……”
还没及细看,一只大手从沈小义耳边掠过,榜文唰的一声被撕去。
围观百姓哗然,纷纷迅速让开一条道路,唯独沈小义来不及反应,站立不动。
沈小义转头望向揭榜之人,发现此人也正凝视着自己。
揭榜之人比沈小义高出一头,面容黝黑,身形瘦削但极为精壮,一身青灰色短打劲装,右手按住腰背后悬挂的五尺长刀,浑身透着剽悍凌厉之气。
黑脸汉子凝视着沈小义,锐利的目光中射出挑衅和戒备之意。
沈小义这才意识到,对方定然是对自己的淡定不动有所误会,误以为自己也是抢榜之人……
他赶紧一个后撤步挤到旁边的人群中,脸上不住的讪笑。
黑脸汉子乜斜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沈小义目送着黑脸汉子迅疾离去的身影,长出一口气,不由暗自好笑:刚来报个到,就险些糊里糊涂的结了个梁子,江湖险恶可真不是句玩笑话。
他牵着瘦红马在四处转悠一圈,原本计划要先寻到陈绥安住处,尽快打探黑井信息,但抬头看到天色已微微擦黑。
于是转念,还是先找间客栈休整一番,正好也可借机在客栈打探一番玄霜派的踪迹。
经过几番问询,沈小义寻至一家客栈门前,抬头仰望,客栈门匾上书:“飞燕将军客栈”。
他不由心头一动:飞燕将军不是那位救命恩人赵六郎吗此客栈又与他有何联系
低头思虑之间,他抬脚迈进客栈大门,不承想庭院之中冷不丁冲出一个人,速度飞快。两人正好撞了一个满怀。
沈小义猝不及防,身体被撞后下意识发力保护,竟将撞他的人反弹,那人原路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