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义揣摩着小图和文字的含义,心中升起一个想法:这极有可能是标识位置的微缩地图。
心中不禁疑惑,这陈绥安的山水画中,为何要加入地图
再看那画中女子,与他在堂屋中看到的也有所不同,女子侧身而立,展现出如月光般皎洁美好的侧面仪容,眉宇间却隐藏着一丝忧伤。
沈小义又抽出几幅画轴,果然与都是大同小异,尽管每一幅都画着不同景致的山水,但每一幅右下角均配有微缩地图和简易文字描述。
画中女子站立的姿势不同,仪容也逐渐全部显露。
这是绝对是一位清尘脱俗的绝代佳人,但始终透露着说不清的幽怨凄美之意。
“难道这些画作都是假借山水刻画之名,实则是为了记录某种地理位置这画中女子又是谁呢……”
沈小义心中疑惑之中,猛然听到暗门外传来了几声轻轻的叩打声。
他收起发散的思绪,透过细孔向外望去,看到墙外陈绥安右手下压,示意暂时平安,于是轻轻拉开密室暗门,钻了出去。
正要开口询问,陈绥安却示意他噤声,又一把拉起他的胳膊,推开堂屋虚掩着的门,急急的走了出去。
陈绥安府内极是辽阔,正中庭院两旁各是一排房屋,东边房屋后有一处园林,园林正中是一片数十丈宽的小湖。
园林虽不大,但小湖周边的亭台楼榭却应有尽有,显得精致秀美。
两人穿过庭院,又绕过医舍,于花草掩映之中,沿着湖面长廊向东南边一处水榭走去。
走近细看,水榭正门牌匾上书着“云幽阁”三个字。
沈小义发现此处水榭略有不同,修建的极为高大,上下共有两层,两人进去后,陈绥安低声道:“随我上二楼。”
然而他并未发现有楼梯通向二楼。陈绥安走向一角,从墙上扯了两下,落下一条绳索制成的软梯。
两人攀入二层,陈绥安将绳梯收起,又将入口掩住,这才开口道:
“常顺等人已暂时退去,但我料他们必将卷土重来,此处是我的书房,较为隐蔽不易被发现,你暂且在这躲避半日。”
沈小义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原来他奔袭了大半日,滴水未进,嗓子像是着了火一般疼痛,嘴唇几乎粘到了一起。
陈绥安见状,从书桌边拿起一壶酒递给他:“红松露,本地土酒,暂且将就一下。”
沈小义二话不说,接过酒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顿时觉得清凉甘美,舒爽无比,周身立即恢复了力量。
他双手抱拳道:“陈员外,大恩无以为报,我沈小义欠你一命,如有我能效力之处,纵有刀山火海也必将全力以赴。”
“此等客套话自不必细说。我见你年纪轻轻,却是侠肝义胆,能为陌路人挺身而出,这般铮铮铁骨,在下内心早已心生敬意。”
陈绥安言罢,又转过身去,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只可惜如今天降异煞,凛冬将至,以至于世道伦常崩坏,人心早已不古,你这身英雄气既是可贵,却又危险至极。”
沈小义微微沉思。
“世间凡人虽大多有理想信念,但一腔热血却终归在残酷的现实中挥洒殆尽,有些能激起惊涛骇浪,有些能溅起一些水花,更多的则是泛起微微的涟漪,转瞬就消失不见……”
陈绥安转身盯住沈小义,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双眼直入心灵。
“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一瞬。十年也罢,一百年也罢,终究是长短不同的一瞬间。”
“年轻时,我也曾经意气风发,苦读寒窗十余载,立志考取功名,为官一任造福百姓,铲除世间奸恶,甚至发誓要进京为官,成为帝王身边直言善谏的良臣、忠臣、重臣……”
“然而一切终归还是梦想,梦想与现实的距离太过于遥远,以至于我在行进之中总是遗忘了初心……”
沈小义听着中年男人的温婉自语,怔怔的出了神。
他想起数日来的几番艰险出境,又想到小石头被乱箭射穿、蜷缩在地瘦小身躯,刻骨铭心的仇恨与渺小无助的感觉同时袭来,有如切肤之痛,又有如重石锤心。
我背负父亲临终遗志,又连累小石头生死不明,千头万绪时至今日没有丝毫线索……
今天却又在异乡为逞英雄强出头,落得个通缉重犯,寸步难行,又何谈救人赴命
沈小义一时间突然觉得自己内心空洞有如无物,意志仿佛在这一瞬间崩溃,巨大的失落感袭来。
他颓丧的跌坐在地上,感到浑身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