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楼心想用强终是不成,便拾起了以退为进的第二套方案:“在下只是见你记忆不全,好意为你分析利弊,道友可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
林碧苍奇道:“应天是你罩着,我顾忌什么。你说说,应天城都有哪些地方算是危墙?”
百尺楼笑道:“换做其他师弟师妹,应天无处不可去,不过对于赞松岑来说,最去不得的地方,就是自宅松月馆了。”
林碧苍拍地大呼:“歪理!歪理!天下岂有自己回不得自己家的道理?”他一开始只是觉得世上绝无有家不能回之理,忽然想到自己现在与赞松岑,实际上在外人眼中是形象重合,他自己脑中也一时糊涂起来:“原来赞家就是‘松月馆’,我怎么记得有东西要送到赞家?送给谁?”他虽然年少,但记忆日渐衰败,很多事情如果不立刻去做,转眼之间可能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百尺楼正色说道:“倘若你能记起一些前尘旧事来,或许还能想通一二,问题是,你记得么?”林碧苍当然不记得,只得请教:“能给个提示吗?”
百尺楼叹息道:“这事要从赞松岑西上绛宫,参与披袍战说起。”林碧苍问道:“那是哪年的事?”百尺楼几乎确认,这个假师弟百分之百不记得,便答道:“三年前。”林碧苍笑道:“去年的旧巢,今年都不一定有鸟,何况是三年?”百尺楼叹道:“那么二师弟在披袍战上落败,遁入南冥州,修真界可是人尽皆知,你若不知道,那就太吃亏了。”
林碧苍更加不解:“败者为寇,怎么输了还名扬四海?披袍战奖励输家?”百尺楼心说此时说来话长,反正现下心中也略为安定,便说道:“还是从披袍战开始说起吧,披袍战是绛宫十年一次的顶峰竞技,真仙正道二十五岁以下子弟可以参加。”说完见林碧苍眉峰高聚,面有忧色,心说幸亏你还记得绛宫,否则便没必要在说下去了。
林碧苍忽然来了一句:“以桂宫弟子这点道行,去掺和真仙正道的事儿干什么,也不怕丢人现眼。”百尺楼被呛得好一会才说话:“据说以前从不参与,每次绛宫来请,只是客气一番。但到了我们这一代,二师弟是少有的天才,法门无师自通,那日无意中听了绛宫使者一句‘桂宫又是不参与吧?’,便炸激起来,说‘什么叫又,倘若你们早来几年,我早就去打个天翻地覆,能轮到你在我面前得意?不用人帮,我自己去!’一把抢了绛殿红符。后来二师弟在披袍战尽展才能,决赛惜败,令人惋惜不已。”
林碧苍睡意顿时减少了一些:“赞松岑能打到决赛?那这是长脸的事儿啊,虽败犹荣,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的躲到南中去?”
百尺楼凝思道:“二师弟决赛前的战斗,全是大胜,到了决赛却输得极惨,可以说是一败涂地,连道行根基都被封印了。以他偏激的性格,自然是羞于见人,肯定是跑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去。”
“谢谢你的情报。”林碧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不过这和他回不回家有什么关系?”
“正道不入南中,外道不入绛宫,你应该听说过。”百尺楼说:“二师弟遁入了南中,实则犯了两道之间的约法,为此,他的家族将他革出了家门。”
“这太没溜了。”林碧苍又拍了一下地板:“他被封印道行,那就是个普通人,去趟南中旅游散心,有什么打紧?”
百尺楼冷笑道:“你当姓赞的都是些什么人?如果是小门小户,当然也就罢了。可赞世家是夏陆少有的大家族,岂能容许被抹上污点?自然是壮士断腕之举了。”
林碧苍奇道:“这可就怪了,我听说夏陆的规矩叫黄帝的归黄帝,皇帝的归皇帝,赞松岑掌握法门,就算是炼气士,松月馆既然是炼气士的私产,便与什么世家再无关系,赞家凭什么来强收松月馆?”
“就凭他们是十王朝世家。”百尺楼双腿一叉,站了起来,对林碧苍说:“你随我来。”林碧苍跟着百尺楼穿堂过户,来到一处精致的书房中,百尺楼随手从书架上凌空摄了一本道印书:“第五十六页,稍后有时间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