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楼心想这事情自有罗师弟打理,我又何必分心。这么一想,还是分了心,被山清水抓住了一招妙棋做活,再想攻棋,却发现去位山清水已是做好了劫,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本《劫中劫》,心中一乱,又胡下了几手,去位再也没有什么做棋的余地了,索性抱了双臂对山清水说道:“清水兄,可是有别的事情要说么?”
山清水笑吟吟地扣起一颗白棋:“百尺兄,有没有听过最近应天城里的小儿童谣?”
百尺楼神色复杂地看向山清水:“一尺布,一斗粟的那个?”
山清水笑道:“是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
百尺楼勃然变色:“什么人?是什么人传的这种歌谣?”一掌朝纹枰拍下,却被一只瘦削却强有力的手拦住:“你马上就要输了,你是圣人子弟,不能这么耍赖。”
“谣言一旦产生就不会消失,它会潜藏在人心里。”百尺楼另一只手按在纹枰上。“清水兄,我想起了古王朝时代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现在和过去不一样。”山清水竖起三根手指:“夫唯不居,是以不去。盛世隐修,乱世渡人,佛门在世人眼里自然要比我们高上一层,有何奇怪。”
见百尺楼犹自有些意气难平,山清水捻起一颗黑棋手指一弹,棋子悠悠地落入堂外池塘中,荷动鱼散。“公孙大帝身为洪荒老祖,但他也行皇帝之事,仙门修士又曾经亲自建立过王朝,没有好结果,评价降低了一层,这不应该吗?百尺兄,你说这棋还能不能下了。”
“下,为什么不下?”百尺楼松开紧握的手,手心中有一枚黑棋,在平九四位落下:“清水兄,这里你应该关心关心一下。”
百尺楼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自古王朝时代流传下来的仙途大道成了二流,割舍世情,仙凡殊途,声誉居然每况愈下,这让他心里总有些过不去。这时,水榭内又飞进来一个纸团,这次纸团的力道大得更过分,居然直接朝小窗飞过去,百尺楼手中正执棋,想要运玄功遥抓,一条黑色袖子凌空一闪,将纸团裹在里面。
山清水抢先抓了纸团,自行展开扫了一眼:“百尺兄不要再分心了,鄙人替你把关便是。‘蝗虫跑了’,什么意思?”
百尺楼执黑棋的手在棋盘上四处游弋,就是不知道应该落在哪处,似乎哪处都可以下子,但哪处都隐隐觉得不妥,听到“蝗虫跑了”四字,心中忽然一惊,棋子从手中脱落,竟然准确地掉在入八三位上。
山清水故意惊讶起来:“百尺兄这一手棋,价值十一子啊,与缴械何异?再这么下,你可要输了。”
百尺楼站起身来:“落子无悔,清水兄,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稍后便回,定能想出破你之策。”径直出了水榭,一帮童子军正在等着,跟在他后面便朝客房去了。
山清水独坐水榭,并不着急,自嘲自笑道:“弈棋乃纵横之术,百尺兄圣人子弟,本来就不该擅长此道,就不能输给鄙人一回么?”
百尺楼带着娃娃兵急急忙忙赶到凌彼苍的卧房外,直接推门而入,床上被窝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很不自然。百尺楼上前一把掀开,里面堆满了枕头,最上面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道字:“我搬到桂宫竹海去住,自力更生了,不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