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申时下起,渐渐地从淅淅沥沥变为豪雨。
松月馆高大的门户前搭起了雨棚,里面站上了执勤的应天府兵,这些都是出自官署的手笔。十王朝世家虽然是这次修士集会的发起人,然而松月馆在城市之内,应天官署也可算得半个东道主,何况百尺楼手中又持有请柬,留兵守门,拦的是俗世之人,不拦修士。
执勤的应天府兵也在咒骂这鬼天气,心中都想要是能去喝它一钟该有多美,要不然进馆去看看这遗文大会的盛况也好,足够和街坊邻居吹上个一年半载的。守门,守什么门?哪个俗世之人敢来拍松月馆的门?
酉时头松月馆就来了不少成名修士,到了酉时尾,暴雨如注,松月馆外走来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披头散发,头发和衣袍全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裹在脸上、身上,一头扎入在雨棚中,双手扶地勉强没摔个狗啃泥,看来已经是喝的烂醉。
应天府兵见这醉汉撞进来避雨,心道还真有不长眼的。松月馆的围墙两丈三,最好的武者也跳不过去,对于修士来说,有和没有一样,大门就是个摆设,此人定是个普通醉汉无疑。
几个府兵对视了一眼,头排两名府兵长戟斜斜向下一指,交叉挡在醉汉身前:“官署封门,速速离去!”
那醉汉摇晃着爬起来,怀中却掉落一物,是一张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的红色请柬,府兵们都是一愣,那醉汉低着头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东湖逸士成道全,服气养生好神仙,听说过么?”
府兵们见了地上那红色请柬,心中都已怯了半分,成道全抬起双手,自顾自言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是一记大幽明手搞不定的,那就两记。”双手一分,一股大力将站成两排的八个府兵从中齐齐分开,府兵都是普通人,对这种凭空莫名而生的巨力都感到莫名恐惧,如不是身在军门,意志较常人坚毅,早吓得伏地求饶了,眼见那醉汉从众人中间跌跌撞撞地朝大门走去,谁敢阻拦?
两扇一千五百斤的大门,那醉汉应手而开,狂笑着进了松月馆。
府兵们见醉汉走得远了,各个道声晦气,一人愤愤不平地说:“装什么装,咱们的刺史、长史、制史也都是修士,没见过这么横的。”
另一人笑道:“得啦,散修都以山野闲人自居,不讲世俗道理,就这样。你刚穿这身硬皮没多久,见的少了,慢慢就习惯了。”
“散修怎么就不讲道理了?”
一条身影从空中朝松月馆直飞而来,几个府兵抬头一看,娘老子喂!离地至少有四五丈高,像是踏风而行,所过之处,风雨全都在身边三尺开外被裹着走,带着破空之声朝雨棚劈头盖脸洒了过来,豆大的雨点将棚盖打得千疮百孔,当头打在众府兵脸上生疼,牛皮铠甲外面的铁甲叶子都叮当作响,府兵们跌跌撞撞站立不稳,纷纷以手掩面,堪堪避过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人却已经直落进松月馆中不见了,府兵们俱都破口大骂起来。
那人在空中几个起落,已经追上了先前的醉汉,凌空一抓,手腕一翻横着一抹,一股劲力在醉汉腰背处三四尺外的空气中炸裂开来,这是寻常习武之人终其一生也掌握不了的发劲之术,气劲能扩散到少则三四尺,多则七八尺,被劲力波及,和拍在身上无异。
这反手一抹发劲速度快,距离短,几乎没有什么躲避的余地。那醉汉却转身迎上来,一股澎湃的罡气从体内激发出来,连身上的酒气,衣服上的雨水、泥污也全被这股这股罡气逼得离体而去,连那一掌的劲力也一起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