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气一发放,倾盆的大雨也浸不得这醉汉的身了。再看他衣着如新,头发干爽,神采奕奕,不再是个落汤鸡模样,又变成了那个披发宽袍,戴着猫头半面,只露半张脸庞的凌彼苍,只是手中少了竹杖,身上多了无形阳炎而已。
虽然险遭来人黑手,凌彼苍仍然笑着说道:“东湖逸士,性好神仙,一己之私,祸害天下……哎呀哎呀,不押韵了,别这么记仇?”
原来这人才是真的东湖成道全,他在喘月楼中随众人散去后,倒是没有直接去松月馆,而是去了城西的卧虎寺游览,凌彼苍惦记他那句“一己之私,祸乱天下”,在卧虎寺外使出天机术,顺了他几件东西,却故意在墙上、街角留下记号,引他来兜了个大圈子。
成道全深恨有人居然拿他寻开心,第一下出手便是狠招,发劲出手之狠辣,一点没有留余地的意思。没想到气防大开接下这一记的,竟然是喘月楼中年轻的“炼气废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成道全脸色阴晴不定,作了个请的姿势:“吾人成道全,尔是何方神圣,明明怀有异术,却要在酒肆之中,扮作猪相,你有何意图?”
凌彼苍嘿嘿一笑,眼神犀利,谈吐如刀:“我只是听说,东湖成家本非世代炼气之家,正是靠当年三神山人传下的心法,这才炼气士辈出,说来也是得了三神山人的遗惠,你说他‘一己之私’,这就是忘恩;说他‘祸乱天下’,这就是负义,别说只是戏弄戏弄你,就是一脚把你踹墙里,怎么,忘恩负义难道不该挨踹吗?”
成道全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白,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哼了一声:“今日是来赴东道主之会,没时间与你争斗!待此会结束了,再试试朋友的道行!”
凌彼苍随手还了一个“请”的姿势:“怕你不成,请!”
松月馆内算得上曲径通幽,但在大雨夜中毫无美感可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楼馆之间,一处月亮门里是个不大的院落,中间有一口金井,凌彼苍挠挠头皮:“迷路了?你这路是怎么带的,难道你们要在这井里开会么?”
此时一道惊雷划过,“砰”地一声,凌彼苍低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前胸:“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了。”
成道全一只手掌按在凌彼苍胸前,正是足以洞穿应天城墙的“大幽明手”,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闪电大耀之时,凌彼苍神情稍一松懈,可以说毫无防备。
成道全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气焰更是不能忽视。大幽明手在初创时实际叫做“大幽冥手”,双臂从要穴上发出无形气丝渗透敌方要穴,使对手在过招时行气受阻,往往能一招致胜。
“大幽明手”不是什么神化过的凡尘武技,也不列入仙门武技,算是自创技法,仙门武技分级制以七星最高,大幽明手放在仙门武技中也有坐四望三的实力。成道全气焰鼓荡,右臂四十一处要穴中溢出的灵气丝,深深扎入凌彼苍胸口各大要穴中,源源不断的灵气朝凌彼苍释放出阴劲十足的破坏力,却都空空茫茫不知去向,凌彼苍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废园中雨脚如麻,凌彼苍缓缓抬起头来,猫头半面下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不小的弧度:“你下黑手也就算了,连带个路也做不到,这么说,你岂不是没用了?”
一阵噼噼啪啪的打斗声,夹着一声巨响,在骤雨之夜里声音很快就被洗刷掉了。成道全被“镶嵌”在坚硬的石墙里,瓢泼大雨很快洗走了他满脸血污,并把气防全散的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落汤鸡,暴力犯大摇大摆地出了月亮门:“说把你踹墙里,就把你踹墙里,给你留口气,算你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