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芝见众人开始对他捧附,便说道:“此次遗宝之会,东道主的一方行为颇为怪异,而又怪异不过凌道友,赞家宿老斗不过他,他又对此间事物无比熟悉,就算不是三神山人的后裔,也定然有不浅的关系。幻境难破解,自有绛宫桂宫来人援手,我等使不上劲。但俗语有运说老马识途,大家便一同跟着凌道友去二楼搜检一番,或许有更多的秘宝典藏,也说不定。”
他一番言语,颇搔到众人心里痒处,附和者甚多,只有一人忽然说道:“那也不急。”众人一听心里都不是滋味,这话分明就是那名叫方知晓的老者所发,有几人立刻就要出言驳斥,却听得“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屏风后也是一声大叫传来,再看地上的赞寿臣,身上插满了燃烧着碧绿色磷火的银针,原来是给疼醒的。
宗门弟子最是不屑使带毒技法,惊呼道:“这是南中的碧磷毒火针!凌彼苍下手竟然如此恶毒!”方知晓咳嗽一声:“不是他,是我。”
“什么?”众人齐齐朝方知晓看去,一个年长宗门弟子指着方知晓的手指不住颤抖:“你……你是南中修士?”
方知晓淡淡一笑:“没错。”那宗门弟子刷地拔出剑来:“修真者妄出南中者杀!”方知晓哈哈大笑,声震屋宇,张庭芝说:“你自己把自己摆在人人得而诛之的位子上,笑什么?”
方知晓伸手在脸上抓了一阵,猛地一撕,连皮带发的撕下来一大团,原来他是易容过的,皮具之精巧,竟然无人察觉得出,只见他实际是一个颇为瘦弱的青年修士,眉眼细长,鼻梁、嘴唇薄如刀锋,清雅气质犹过张庭芝,只是与绛宫修士结发戴冠,或者束发不同,他是散发。
方知晓笑道:“我为什么笑?刚才凌彼苍劝走了百尺楼,他不是也笑了?你可知道他为什么笑?”
张庭芝说道:“他笑他的,与你的生死有什么关系?”方知晓说:“当然有,他笑,是因为百尺楼一走,这松月馆中,再也没有奈何得了他的人,能不高兴吗?我所以笑,大抵也是如此。”张庭芝又问:“既然你对自己的修为有信心,为何还要对毫无抵抗能力的修士下手?”方知晓悠然说道:“十羊不如一虎,赞四老爷和病心居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恢复过来,我不先下手为强,等着被你们围攻么?”
张庭芝心想东道主终究还得是得救上一救,便向众修士问道:“哪位道友带有化毒养元丹?”化毒养元丹炼制本身极为困难,丹方复杂,条件苛刻,修真界能练好上品丹丸的门派不多,只有三圣堂门下有弟子说道:“本门师兄入阵时托付给敝人几颗,愿舍丹药救人。”他将丹药给了张庭芝,却不直接拿去救人。
张庭芝环顾了一下僵卧在地的赞寿臣,屏风后面还露出两只人脚来,体表都蒙了一层绿气,知道这毒很猛,修士们都识得厉害,怕殃及自身。当下深吸了一口气:“众位道友,麻烦在我救人时护着点,南中修士百无禁忌,在下担心他猝然发难。”
几个修士劝住张庭芝:“与南中修士不用讲规矩,大家共同施展道行,眨眼间将他料理,也就是了,再救人岂不是无后顾之忧?”张庭芝摇头说道:“我是担心他孤注一掷,将猛毒一股脑地用出来,这毒看起来凶猛无比,哪有这么多丹药来解毒?方道友既然敢跳敌发难,准备必然充足,众位看着他点,也就是了,百尺刺史率众回来后,还怕他不束手就擒?”
方知晓不屑笑道:“连倚多为胜都患得患失,传出去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张庭芝不答话,双手捏了几个印诀,默运刚刚领悟的“远古列王印”,将周身气脉护住了,手执丹药走到赞寿臣身前,只觉得毒气逼人,无孔不入,若不是立刻闭了气脉,稍引气入体就会被毒素侵袭,只得利索地将珍贵的“化毒养元丹”给晕厥的赞寿臣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