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朝世家资历辈分规矩虽多，但也不是个个前呼后拥，气质与同凡人相差无几，但百世修真之家的气派，是不需要通过形式主义来证明的。赞寿王在那里简简单单地一站，一众客卿、子侄就被气势感染得鸦雀无声，光是感知体验就已经卯足全力了，毕竟家主潜心修行的时候多，人世行走的时候少，纵使当庭来上一个“下气通”，那也是值得众人大口吞吸的仙屁，哪还有空说话？
赞松岳上前施礼：“参见家主。”
“免了，全免了。”赞寿王背身一挥手：“不搞这些形式主义，直接说话。”
赞松岳见左右人数不少，小心问了一句：“家主，大家是不是一起细谈？”
“练得好一身俗气啊，人多人少，有何区别？”
“松岑弟现在是家族除名子弟，桂宫也不肯弃他。”赞松岳顿了一顿：“依愚儿看来，他其实有五罪：其一曰结交奸邪，身为宗代之时，他就与南中邪修‘天池毒仙’时有书信往来；其二曰修行邪法，曾于绛宫夺袍之战后，潜逃至南中接受奸邪传功，妄造杀业，在荆、扬杀害三名正派资深散修；其三曰手段残忍，将一名正派散修活活拷灵致死；其四曰散布谣言，大放厥词说绛宫无德，这些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都能给本家抹黑。”
赞寿王负手而立，也不知是听还是睡着了。赞松岳又顿了一顿：“其五，其五……这个……做儿子的实在是说不出口。”
“你不说，难道还要我亲自打听？”
“其五，口称自己已经继承凌家，和赞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嗯，好儿子！”
一股堪称洪烈的气息从赞寿王身上无尽地涌出，赞松岳只觉得元神震荡，几乎要被这气息从体内冲击出去，身体摇摇欲坠，努力站稳身形都要运起全部修为。
三子赞松风在一旁进言：“父亲，三神山人遁世已久，世间根本没有什么后嗣，松岑今诈称先贤后裔，妄图掩世人耳目，学了些南中邪术冒充天机心法，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赞寿王也不转身，手掌向后一抬，手中多了一张五色宣纸，那五色纸中用丹砂写着一行文字，赞松岳只见一只指节极长的大手将五色纸伸到他眼前，父亲威严的语音在他耳畔响起：“你且看看，写的是什么？”
“这……”赞松岳只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凝固了，似乎有一股力量被从身体中抽离出去，饶是他城府深沉，也吓得面无人色。
“没错，在利益和威严面前，毅然选择了利益……松岳，你在尘世滚爬的太久了，学会了尘世思维，威严，是给尘世用的，而对自己人来说，只有利益的得失才是第一位的，修真者不是政治家！”
赞松岳脸色雪白，刚才他内气消耗甚巨，定眼一瞧，手和五色纸已经不在眼前了，赞松声、赞松风两人正在传阅，脸上与他是一模一样的震惊，而族老、分家、客卿们的表情从各个角度来看都像是与赞寿王毫二致。
“都下去吧，松风，你留下！”
满堂人士皆默默地倒退而出，赞松风悄悄抬起头来，迟疑地叫了一声“父亲”，赞寿王背对着他：“松风，你做的不错！”
赞松风身上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如果是像客卿、门人、家仆甚至女婿这样的表赞家，被家主越是夸奖，他在十王朝世家中的地位也就越高，但如果是换了苍炎、青陵、血月三房的里赞家，赞寿王越是夸奖，他的命运就越是扑朔迷离，赞松风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赞寿王仿佛用意念在他脑中说了一句。
“为父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想说给你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