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广瑛家门前挂的楹联写的是“寒空云尽春阳远,高岭雪消江水平”,凌彼苍依稀记得阳广瑛改的是其中两个字,现在对联的意思是“春阳融雪”,意思借的是太阳一出来,你这家就像雪一样化了?这一手改的挺妙,阳广瑛也许并不像先前想的那样草包,凌彼苍心里默认了阳广瑛有那么二两狗才。
去阳家探险的计划就此流产了,凌彼苍开始打“挥戈寻仙”这户人家的主意。这座大宅和人声鼎沸的阳家不同,院子里死气沉沉,静的吓人,松月馆健在的时候,人口密度也没像这家这么疏。
大宅中建筑一般的规模相似,凌彼苍也不知道哪里是主管个,只管找有人的往里溜,高来高走的都是在大梁之上,偶尔有几个来来往往的家丁奴仆也是看不见的,他玩心大起,双脚倒钩着梁木,头下脚上地垂下来落在一个掌灯婢女身后,三十六束长发垂下投射了一大片古怪影子,又鼓起腮一口气吹灭了婢女手中的风灯,那婢女一回头,凌彼苍早已躲得无影无踪,那小婢女吓得跌倒在地,大叫起来:“鬼!有鬼啊!”
凌彼苍这一口罡气有点没控制好,连灯罩都给吹掉了,堂中几个婢女都慌慌张张的围拢过来,凌彼苍心中大乐,调虎离山就这么轻松,干脆从梁上跳下来,在这户人家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丝毫没发现一个修真者的踪迹,这些值夜的童仆婢女,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没什么乐趣可寻,凌彼苍顿时感到索然无味。
凌彼苍出了馆阁东游西逛,这户人家房屋无甚趣味,园林倒是极有品格,一草一木都得山林之美,大有野趣,逛之不完。凌彼苍忽然眼睛一亮,原来山泽之间,还筑有一座小楼,透出淡红色的光,灯烛之火是黄色的,而淡红色的晶石数量极少,看来是道法作成的光芒,大门上方有单独的牌匾,写着“温茵池”三个大字。
凌彼苍蹑手蹑脚地溜达过去,本来园中就很少有人,大摇大摆也不会有人发现,不过他不装出一副鸡鸣狗盗的样子,心里总觉得差点意思,没有小奸小恶的那种快感。
他走到近前,一纵身就落在就小楼气窗,透过气窗朝向下看去,见到一间又高又宽的大室,其高大远远超过了这座小楼的体积,原来这座小楼也和百尺楼的武天石室一样,经过良工大作施展了洞天化的法术,可不简单!
洞天化已经属于大法力的范围了,将空间硬镶嵌进来,这绝不是一宗一派的法术能够为之,境界去到极高,各宗各派理论上的界限早已消失,万法本源,这样的修真者哪里能有?
这堂堂大室中,活像一个温室,照样有草地、假山、亭台,正当中是个花瓣形的温泉浴池,边沿都砌着大理石台阶,浴池外灌木葱茏,上面都点缀着红色的气灯,有几个侍女,正在捧着提篮朝浴池里投着药材。
那浴池不大,满是碧绿之水,上面漂浮着拳头大的灵芝、黄精,还有成型的人参、首乌,一个侍女手捧玉瓶站在大理石台阶上,从瓶中小心翼翼地倾倒了一滴青色甘露出来,凌彼苍眼睛一亮,那正是价值千万金的石髓。
此间室内修筑的如此奢靡,主人简直是豪贵不可言。侍女布置完毕后出了房。凌彼苍用手一拂便开了窗翻了进来,看了看身上的黄袍,心中暗笑:“这也不像修真者之家啊,这叫暴发户,还是我比较像洗澡客人。”
凌彼苍近距离观看,才发现,这间温室里的一草一木,都不简单,光是那假山就是一整块产自深海之中的珊瑚礁,连上面密生的珊瑚都是一起的,这已经是贵不可言了。
温室入口有一堵影壁墙,墙上挂着一幅山海图,凌彼苍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那幅画画的是大海上的仙山,再这之前,凌彼苍从未见过有任何画家,能将“风”也画在纸上。但这幅画上确实有“风”的感觉,似乎从天中来,涤荡一切,整个画面,甚至连温室中也无处不在,然而那只是一种感觉,却完全看不见,落款之人却更了不得,正是大画圣天外青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