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人船长喊道:“卷尾跳蛙!”
疯子应付着回答:“是的,我正想让它安静下来……”
“不,看前面,好多跳蛙!”茧人船长惊讶地指向前面,疯子一抬头,看到了一个比自己疯狂一万倍的荒诞场面——之见数百只卷尾跳蛙鼓噪着围着一群人往前载歌载舞地前进,这群人几乎全是残疾的叫花子,在他们的中央,围绕着一个满面红光、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僧人。
这个僧人不断从随侍的无常信使手中接过蠡贝和熏鱼、肉干,一抬手就撒向叫花子群和卷尾跳蛙群,这群奇形怪状的人类和饥饿难耐的动物一起欢呼着,发出巨大的噪音——他们在唱诵白圣僧的恩德。而在欢呼声中,夹杂着庄严的法器混响的伴奏,一队盲羊阿班在他们身边,敲打萨满鼓、摇动贝壳风铃、吹响盲羊皮风笛。
而更在这群游行队伍后面,则是一群哭天抢地的海民商人——十几个卷尾跳蛙屠户被拴成一串儿游街,脸上涂满鲜血,身上淋满大粪……街上的每个人都被白衣僧人们鼓动朝他们投掷石头或垃圾,其中有两个屠夫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另外数十名海民商人紧紧跟在队伍后面——他们的货品和财产都被白圣僧拿去散发了——他们义愤填膺,却敢怒不敢言,跟在队伍后面,怯怯地商量着要找蘑菇集市市长和大司命理论。
白圣僧高声吟唱:“你所宝贵的,那终究要失去,你所依仗的,都是臭屁;华美的衣食,明天就是大粪;捡到的宝珠,神定要收回去;你所摒弃的,神若要就一定给你,你所逃离的,神定要你们如影随形……拿去吃!这是富人的囤积……拿去用!这是公平的交易……”
在白圣僧边儿上,一名不知男女也看不清岁数的老者(盲羊阿班的领班娥易特斯)立着嗓子尖声宣布:“圣僧法旨:自即日起!禁止宰杀食用卷尾跳蛙!有不遵法令者,泼粪游街,全家罚没为奴!”
茧人船长和疯子正看得目瞪口呆,却见被拴着的屠户里面一个矮胖子挣开绳索,跑向茧人船长,嘴里还大声喊着:“船长兄弟!救我!快救救我!”
茧人船长暗叫一声不好,但并没躲开,而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一把扶住自己的朋友,忍者恶臭检查朋友的伤势,登时一口恶气,抬头正和牵着这些屠户的一名少年无常使者目光相对,那少年冷笑一下,把绳索交给手下,拎着投矛跟了过来。
但这也吸引了白圣僧的注意力,他疑惑地看了过来,高声笑道:“异乡人?刚从海上来的?”
茧人船长和疯子看着白圣僧精光直射的眸子,同时心中一沉,茧人船长抱紧了朋友,疯子则搂紧了卷尾跳蛙,而那跳蛙则眼巴巴地盯着地上的肉干儿。茧人船长定定神,朗声说:“对!我们是海民。”
“这人是你朋友?”白圣僧语气似乎有了些兴致。
“是的,他也是海民,在这个市场做跳蛙生意的。”大皮匠心中打鼓,尽量让自己语气不卑不亢。
“你朋友他犯了罪,但我还是宽宏大量的,特别是你们也有一只跳蛙……一只……嗯……破破烂烂的,稀罕的跳蛙……很不错,看在它的份儿上,你们跪拜我,我就宽恕你们的无礼。”白圣僧拿出一块儿肉干儿,朝卷尾跳蛙比划一下,那跳蛙当时就待不住了,挣脱了疯子,跑到白圣僧脚下去了。
听说跪下就没事儿,疯子当时跪倒便拜。茧人船长厌恶地看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挺直了腰板儿,朗声说:“我是盲鲨水道的茧人船长……我没罪,我是客,海民也没有跪拜的礼数。”
“哦……你还是个战士。那好……”白圣僧看一眼跃跃欲试的侍卫尼欧姆,似乎更象看热闹了,于是笑着说:“你能打赢他,我就赦免你朋友,打输了,你也当奴隶,行不行?”
茧人船长冷哼一声,放开屠户,站起身来,豪气地点头应承下来。四下群众看有比武,纷纷喝彩起来,而一众海民商贩,不由得自然地站到茧人船长一边儿。这时,腔骨带着几名手下和涂山家的斯卡特一起赶来了。腔骨看明白形势,向白圣僧俯身作揖道:“圣僧,要不要我上?”
尼欧姆厌恶地推开腔骨,活动一下筋骨,把手里的投矛扔给茧人船长,自己又从手下手里接过一根,耍了几下花枪,示意茧人船长先进攻。
茧人船长屏气凝神,平举投矛,做了个持矛礼,然后将矛头向后,用矛尾对着尼欧姆——表示点到为止,不愿伤人。他稳住身形,默默看着尼欧姆舞动花枪,不禁胜券在握——这是个没上过战场的雏儿。
斯卡特*涂山凑近白圣僧,小心请示说:“圣僧……大司命请您回去。令尊吩咐说……”
白圣僧勃然作色:“我是谁?神会有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