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大饥荒
第四节：牛蝗漫天（3）
“我的孩子……”疯子还是不甘心地想过去理论，但死死地被木铎按在水坑里。
在这时候，十几个奴贩猎手已经将数十名还能有力气活动的难民聚集在一处，排成队列——这里面包括路卜拉和派斯老爹，他们被命令将所有食物、行李都全部放在大车上。而剩下的十数名病人、残疾人则全部聚集在角落里，又被一名奴贩猎手仔细搜查了一遍有没有值得抢走的东西。两边的难民哭成一片，瞎眼老妪紧拽着奴贩猎手的裤脚儿恳求道：“大人……别扔下我们……我们会饿死的。”
那人冷哼一声道：“生死有命，各安天命吧……难道我们要带着你们去打仗吗？”
说罢，这名奴贩猎手向领头的奴贩首领点点头，奴贩首领呵斥一声，让能活动的难民们——现在是他们新抓的奴隶了——拉着大车，把他们抢来的食物和自己笨重的军械全都放在车上，排着队伍向北前进。
“不许哭！不许掉队！老子的鞭子可不是摆设！”奴贩首领呵斥道，然后转头抓过路卜拉，笑着说：“你跟着车走，仔细给我看好这女人……”他指着车上奄奄一息的胡燃说：“可别让她死了，到了特鲁乌斯大人那里，活着的更值钱。”
路卜拉委屈地点点头，担心地看一眼被丢下的盲眼老妪、姁姁和曼娜，又疑惑地四下扫了一眼——她知道木铎和疯子一定躲在附近看着一切，因此心存侥幸地跟着奴贩首领的队伍转向，向北进军。
他们逐渐汇入大路，发现前后陆续有西部的奴贩猎手，驱赶着蘑菇城逃出来、又侥幸躲过霾母虫扫荡的难民——他们被西部的奴贩们抓获，驱赶着向北进发。这些难民全都心惊肉跳、满怀悲戚地走向未知的命运。
北部广袤的种植园区，一处丘陵之下的村落。
腔骨率领着百余团防营的士兵大摇大摆地进入村庄，腔骨见四下无人，有些疑惑，便给弟弟肋骨使了个眼色，肋骨抽出海螺号角，长吹了三声。腔骨快步走上村落中央的空场，四下观望一番，对肋骨说：“这里运气好，没过霾母虫。可是人都去哪儿了？”
“是没过霾母虫……可是这里打过架。”肋骨指着地上有些血迹，远处有几个半穴居的屋顶，似乎有人力毁坏的痕迹。腔骨赞赏地朝弟弟点点头，抬头伸出四个指头，立刻有四个小队长（伍长）跑了过来。
腔骨给每个小队长指了村庄的一个方向，命令说：“分头去搜查一下，见到喘气儿的。立刻带过来……肋骨，你带人去公屋，看看族长还在不在。”
于是，四个小队长和肋骨每人带着手下五个人，分四个方向，小心翼翼地进入村庄，开始挨家挨户搜检。不一会儿，安静的村庄喧闹起来，数十个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村民陆陆续续被从藏身处揪了出来。不断被团防营驱赶着汇集到中央空场，在长弟肉龙的呵斥下安静，并在士兵面前跪了一地。
不一会儿，村民们鼓噪起来，因为看见肋骨背着一个老妪从公屋处走了出来，后面还有战战兢兢的几个萨满模样的老妇人跟在后面。
腔骨心中一沉，过去帮肋骨将老妪平放在空场中央，肉龙不耐烦地呵斥村民安静，然后尽量平和地对老妪大声询问道：“你就是这里的主母大人么？”
“正是，这里本来是木师龙家名下的村庄，是蘑菇城名下北部最远的领地了。”老妪点头应承着，不停地按着被打断的两条腿，发出痛苦地呻吟。
腔骨蹲下身子，拉着老妪的手问道。“主母大人，我是木师龙家蘑菇城团防营队长，我叫腔骨。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还有，您说这里原来是木师龙家的村庄是什么意思？”
“太好了，你们来的真快啊！可是，你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主母嘴上这样说，表情却充满恐惧。
“什么消息？”腔骨愕然，但仍温和地说：“我们奉命北征。要打仗了，和北边儿的牧民，我负责召集咱们北部种植园各个村庄的壮丁和粮食，去毡毛城集结，然后北征牧民部落。这是大司命亲自下达的动员令。”说罢，他示意身后的掌旗官将盲羊皮毛的大纛举了举，表示身份和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