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大饥荒
第四节：牛蝗漫天（4）
“按照你的做法，我们岂不是和那些土匪一样？他们在前面抢，我们跟在后面再抢一次？不但缺德，而且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那才是天地不容的笨蛋做法。”腔骨一把抓过老二，严厉地说。
肋骨见大哥要动手，赶忙拉住大哥，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老二的手，不让他丝毫反抗。肋骨打圆场说：“大哥您道理是说的对，可是剿匪确实太消耗时间。依我看咱们也别在这儿消耗时间了，直接奔下个村庄去，没准就赶上那帮兔崽子了，顺手就把他们干掉了。”
腔骨放开老二，沉思片刻道：“你们说的也对，但你们还是想想，我们是出来打仗的，遇到了就要咬住它，不然，我们的后方就全被他们用很少的人一点点儿颠覆掉了……我们和牧民就这点儿不一样，他们拼的是前锋锐气，我们拼的是后方实力。如果我们后方不稳，这场仗早晚会输。但你们担心也不无道理，如果一时半会儿解决不掉，任务完不成军法无情。我看这样……”腔骨拍拍老二肩膀：“你带一半人马，按原计划一个个村庄走下去，继续征集壮丁和粮草，分头送去毡毛城。我和肉龙、肋骨带剩下的精兵去追杀那些流寇。你一定不要拖延，尽快完成征收，就算遇到土匪也不要管，迅速报至我处，我则把北部流寇一一肃清。我们每天交流一下位置和战况消息，随时相互支援。”
老二点头道：“这样倒是万全之策，不过就怕一点，我们兵力一旦分散，剿匪当然无妨，万一遇到北方牧民主力……就危险了。还是尽快到毡毛城集合才是上策。”
“这个我也明白，眼前我判断只不过是强盗、蟊贼，最多有几个牧区来的间谍和斥候而已，这也是牧民作战的惯用伎俩了。”腔骨点头道。
“对，牧民平时就在不断渗透，北方只要一闹灾荒，我们南边儿就立刻闹起强盗，然后一旦战事起来，他们都成了前锋军团了。”肋骨见大家达成统一，高兴地说。
“好！揍他们去！”肉龙大喝一声，昂头而起，吓得广场上的农民们不知所措。
“等一等……”腔骨微笑着拍一拍肉龙宽厚的肩膀，笑着说：“先去问问这些农民，附近最好的猎场都在哪？找一个最好的猎手来给我们带路。”
西路荒野，被霾母虫破坏又被奴贩劫掠后的废弃兽栏，被遗弃在此的难民哭喊完毕之后，开始像疯狗一样争抢奴贩猎手留下的一小袋蘑菇粉饼干。木铎像一尊石像一样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争抢，丝毫不去理会身边不远处疯子和盲眼老妪的求助。疯子和盲眼老妪拼命把昏迷的姁姁和破布娃娃一样的曼娜从垃圾队一样的角落拖出来。仿佛入定的木铎瞳孔忽然一缩，那只破破烂烂的卷尾跳蛙忽然跳过来，在他脸上使劲儿一抓，抓出四条血道子。
“住手！”木铎提中气大喝一声，难民们似乎感到头顶一阵发麻，全都不禁转向这个不起眼的酒肆主人。而这个酒肆主人在漫天极光之下缓步走过来，威严地从一个残废手中夺下正砸向他同伴的一块石头，远远地扔了出去。随着那块石头落地，所有人似乎回魂一般再次畏惧地看着满脸是血、暴怒的木铎。木铎冷笑着将几乎闹出人命的那一袋子蘑菇粉饼干，他撕开布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竟然是一大堆破烂发霉的树皮。
所有人的痛哭声中，木铎伸展一下四肢，呵呵一笑，对盲眼老妪说：“请黑龙来吧……把鼓敲起来……我受够了。”
残废的难民们哭泣着准备散去，木铎高声喊道：“我现在去救路卜拉，你们谁跟我走？”
难民们纷纷摇头散去，只有疯子抱着姁姁和跳蛙，仰头对木铎说：“木铎！我跟你去！我们去救路卜拉。”
木铎看一眼离去的难民们，回头看一眼志气满满的疯子和坚定的盲眼老妪，木铎朗声长笑，多年佝偻的身子忽然直立起来，他拍拍姁姁，抽出一根骨针刺入姁姁耳边——那姑娘竟然一下就醒了过来。
“我们走！”木铎和疯子搀扶着盲眼老妪和姁姁向北追寻前去，卷尾跳蛙回头朝曼娜嘶嘶叫了两声，那傀儡忽然睁眼，跟着姁姁身后一步一个踉跄地走了过去。那些正在远离的难民回头看到几个北去的怪人，向北看看，又向西看看，全都犹豫不决起来。
南部正道当中……
警报短促的笛声响彻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