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怕的,木墩城有伯山公庇佑,别说贪狼,就是人畜无害的小精怪也没法在城内久留,不然你天天在阁楼待着,早就抓到珠跑小妖了!”頔哥头顶鹿角挥舞着一根行山杖,拿肩膀撞了撞阿立,“你晓得为啥不?”
“听说木墩城有山神结界,妖族进不来。”阿立顿了顿,又反问一句,“你怎么跟来了?不怕你娘说你?”
“放假咧,跟你耍,又不是和莫羸那个黑心胖墩,俺娘放心。”頔哥笑道,又耍宝似的跟慈婶抱了抱拳,逗得慈婶不停笑。
“你确定不是又离家出走了?”阿立掰给頔哥一半饼,满脸怀疑。
木墩城有个传统,出门时一定要戴面具,最开始时大概是为了防止被精怪记住脸,习俗一代代传下来,久而久之就染上了神秘色彩,普普通通的面具也就有了护身的神通。頔哥头顶的鹿角其实也是一块面具,连着一块鹿头骨,只是頔哥更喜欢像帽子一样戴在头顶。而每次頔哥跟吴婶吵架,都会把鹿角面具戴着跑出家,那对鹿角跟挂在頔哥脖子上的贪狼犬齿一样,都是吴家先辈打猎得来的。
頔哥垮着脸,大概是被猜中,有气无力嘟哝道:“怎么跟你大哥讲话的?就这态度?”
阿立没理会頔哥,刚啃一口饼,就看到一头黑白相间的熊风风火火跑了过来,“桂子姐?”
“算我一个啊,昨天听你说要去背青岭,春妮其实也想去,可她爹娘管得严,得在家抄书。”桂子骑在大熊猫背上,乱发披肩,得亏是一身锦缎料的金色衣裳还算贵气,否则真是像极了从大山里跑出的野人,“对了,你们也该为凝结本命符做准备了。”
约莫是怕太阳毒辣,桂子还特地给熊猫头顶绑了只斗笠。
“这可比松王座酷多啦······”頔哥摸了摸大熊猫,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啥?”
“本命符!”桂子拿风车敲了敲頔哥的脑门,继续说,“最顶尖的道士都被称作‘符修’,这是为何?因为修道之根本,就在于本命符,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就算是双胞胎也有细微差别,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符修的本命符也各不相同。”
桂子顿了顿,一本正经道:“而要想凝结本命符,只能靠自己,所以春妮从小就抄《万符箓》,就是为了积累经验。一般情况下,即便有修道根骨,也得潜修十数年才能觉醒本命符,没得法,慢工出细活,更何况这事还得看命!”
頔哥似懂非懂,反问道:“那桂子姐,你咋个不抄咧?还天天游手好······还天天游山玩水。”
“哼哼,以后再告诉你。”桂子一拳锤在頔哥脑袋上,又说,“你们知道嘛,成为符修后,不光可以使用法术,还可以拥有一个侍灵噢!”
“什么侍灵?”阿立问道。
“就是只属于你的妖族侍卫,永不背叛的那种。”桂子拍了拍大熊猫的屁股,一脸嫌弃,“就算是最低级的侍灵,也要比这头憨货聪明百倍。”
大熊猫哀嚎一声,敢怒不敢言。
頔哥搓着手,试探道:“桂子姐,要不你去找侍灵,这熊猫留给俺,俺知足。”
桂子翻了个白眼,随手把纸风车插在田埂旁一个稻草人的胳膊上,然后又把阿立拉到大熊猫背上,一起坐着,“驾,甩开这个讨厌鬼!”
“哎你们等等俺!”頔哥赶紧大步往前追。
“慢着点!”慈婶笑着喊道。
晨风刮落露水,熹微薄光里,装点了上一个夏天的枯荷东倒西歪,池塘里仍有几叶残绿。
稻草人拿着纸风车,似在招手告别。
慈婶挎着竹篮,理了理发丝,纵使青丝染霜,皱纹爬上眼角,一双明眸依旧澄净如水,慈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晓人生或许就该如此,小桥流水人家,闲看白驹践田花。